第89章(第2/3页)

太子殿下蹲在凉亭一角的石凳上,秋风吹过,那凉亭上垂下的轻纱一荡一荡地扑在那张毛绒绒的猫脸上,痒痒的,暖呼呼的,让喵的心也忍不住跟着柔软了起来。

看看四周无人,白春笙忍不住悄声问道:“殿下,我们在南边这些时日,你可曾、可曾与清河那边有书信往来?”他不敢提商秋芦的名字,生怕那位陛下万一在他身边安排了什么厉害的密探,听到商秋芦没死的话就麻烦大了。

太子殿下听到他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多谢嫂嫂关心,清河那边一切都好,只是我已害了他一次,实在无颜再去见他……”

如果说之前太子还靠着对帝后的愤恨强撑着一口气的话,这口气在先皇后故去后,也彻底被打散了。皇后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被他三番两次的气到,后来母子俩又闹成那样,对于皇后的死,太子其实一直是心存懊悔的,觉得是自己气死母后的。

这也是太子自皇后仙逝后便一直一蹶不振的主要原因。

一方面,他觉得是自己的懦弱无能差点害了商秋芦,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母后之所以突然病逝,也是被自己给气的。太子与王鲲风这个大哥不一样,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关怀期待之下,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太子这样的就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总是觉得身边所有人的幸福与不幸都是自己的锅,锅太多了,整个人都被压得崩溃了。

现在,面对白春笙的询问,太子简直羞愧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曾经想过要不惜一切保护商秋芦,可是,到头来,他唯一能给予他的保护,不过是强忍着不去看他罢了……实在是卑微软弱得可笑!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回清河了,上回铺子和作坊里送账本过来,我也不在家,左右现如今也没有仗可以打,你大哥在家里闲着也无事,我看倒不如咱们奏请陛下,给你大哥一个月的假,陪我回清河看看家里的买卖,也好看看鱼街的老街坊们,也不知道周婶婶家的妹子定亲了没有。”

白春笙一个字都不曾提及商秋芦,可是,兄弟俩心里都清楚,他这次回去,主要还是想亲眼看看商秋芦,当初他被送走的时候虽然体内的剧毒已经解了,可是人还是昏迷不醒的,这么长时间了,作为朋友,白春笙担心他想去看看是正常的。

猫大爷自然心里不爽,不过,他现在已经和他家河蚌成亲了,连子嗣都有了,自觉已经成为了人生赢家,看着“失败者们”的眼神中便带了一丝得意和怜悯。心里想着这时候回清河也不错,若是那死密探已经醒了,正好让他看看他们夫夫有多恩爱,也好彻底死心。

至于太子现如今这幅死样子,王鲲风已经懒得说他了。做错了就尽力去弥补,在这里一个人自苦就能解决问题了?觉得对不起皇后,那就好好做好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只要他足够优秀,以皇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着这么优秀、又有元后血脉的太子不要,反倒要去立一个不如太子的皇子为储君的。

对于商秋芦,如果换做是他在太子这个位置上,也绝对不会这般犹豫不决。最起码,他会趁着陛下的注意力都在东征这件大事上的时候,先悄无声息地将商秋芦安排到一个绝对由自己掌控的安全地带,等到这件事情淡下来之后,或是改头换面再将人换个身份安排到自己身边,或是在外面给人安排个正经身份和差事,总好过像现在这般老鼠一样地藏在不能见人的暗处,连金屋藏娇都算不上,实在是窝囊!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是,从王鲲风的角度来看,他这个太子弟弟做人实在是有些失败。商秋芦遇到他,怕是上辈子不知道造了多少孽吧?

第二天早朝过后,听到大儿子又奏请要带王妃回乡省亲,皇帝额头猛地跳了两下,他才刚夸过王鲲风“忠厚仁孝、为父皇分忧”呢,这货也不装一装,就这么大喇喇地提出要带王妃回乡省亲?

皇帝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被自己吹出去的牛给踢肿了。

儿子对王妃比对他这个亲爹还孝顺,简直是岂有此理!

眼看着皇帝又要扔奏折,王鲲风立刻“小受大走”了,一边往殿外跑还一边大声谢恩,反正皇帝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总不至于还要下一道圣旨,不许他带着王妃回乡省亲吧?

看到皇帝气的吐血偏又不能说什么的样子,猫大爷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果然他家河蚌说得对,讨厌一个人,就要不断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气得他半死才好呢~他憋屈了这么多年,满打满算才气了皇帝不到一年,看皇帝这身子骨起码还能再活几百年,欠下的孽债就慢慢还吧!

强行从皇帝那里讨到了回乡省亲的默许圣旨,平海亲王转身就拿了一笔银子,命人在皇城大肆采买了些乡下稀罕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土产吃食什么的,装了满满一船,又私底下接了龚皇后的私货,将她准备送给龚夫人和三郎的东西打包单独放在一处,选了一个晴朗的日子便启程回清河去了。

他算过了,来回一个月,回来恰好陪皇帝过了中秋团圆夜,拿到了中秋的赏赐,再和他家河蚌一起去东海投奔岳父大人去。

皇城虽好,可说到河蚌一族的孕育经验,到底不如生了四个孩子的江爹爹经验丰富。他可不像他那个太子弟弟,做事情瞻前顾后的,他要做的事情便立刻就去做,京里上等海鲜难得,更遑论那有银子也买不到白纹贝了,为了他家河蚌与小河蚌的健康,他也得腆着脸去求岳父大人收留啊。

他们这次回清河,可以说是衣锦还乡了,平海亲王按律有自己的侍卫队,用的也是官船,一路过去,沿途码头看到亲王的仪仗就没有敢拦着的,有那机敏的还趁他们靠岸采买补给的时候送了本地的土产并一些名贵的滋补药材、赏玩物件之类的,亲王也都一一笑纳了,反正这些礼都是不需要还的,不拿白不拿!

若是有御史趁机弹劾他,那更好!他现在巴不得皇帝削了他的爵位,最好是将他赶出皇城呢,他也好带着全家人,或是继续回清河当他的鱼街一霸,或是找个偏远的海岛做个岛主什么的。

反正,一想到他家河蚌竟然能以男子之身孕育幼崽,猫大爷就彻底没了做官的心思。

做官能有带崽快活吗?再说了,若是他家的崽子也是小河蚌,京中哪有海岛和清河这般新鲜的渔获?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能饿着自家崽儿。

脑补着自己被皇帝削爵后,带着河蚌和三郎阿姌他们去鱼虾丰美的东海定居的美好生活,猫大爷忍不住便露出了一丝微笑。

“今天这草鱼倒是新鲜,拿下去剖洗干净了,鱼头拿来炖一碗豆腐汤,鱼划水便加些野菌子做个红烧划水,鱼腹肉做一个泡菜鱼片,一个红烧鱼肚,再将那草虾洗干净了,做一道虾米糊糊,葱花少放些。”白春笙随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