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2页)
我们经过施耐勒军营的围墙。许多年前,这里有一座叙利亚孤儿院。它的名字让我联想到某些古老的悲哀,其原因我已忘却。东方传来悠扬的钟声。我努力不去数它到底响了多少下。我和米海尔手挽着手。我的手冻僵了,米海尔的手很温暖。米海尔调侃地说:
“手冷——心热,手热呢——心却冷。”
我说:
“我父亲倒是拥有一双热手和一副热心肠。他经营无线电和电器生意,却是个很糟糕的生意人。我记得他的样子:腰上围着妈妈的围裙,站在那儿洗碗。用抹布擦拭灰尘。敲打床罩。娴熟地煎鸡蛋饼。漫不经心地站在光明节蜡烛前祈祷。把饭桶们对他的评价视为珍宝。总是在设法取悦别人。好像大家都在审查他,而他虽然疲惫不堪,却总是被迫在无休无止的测试中好好表现一番,以弥补某种不经意的过失。”
米海尔说:
“汉娜,要做你丈夫的那个人一定得很强悍。”
雨丝又徐徐飘落,迷雾沉沉。建筑物显得有些失重。走到麦括尔巴鲁赫,一辆摩托车从我们身边驶过,溅起一片水花。米海尔陷入了沉思。在我的屋门外,我踮起脚尖吻他的脸颊。他抚摸并擦干我的前额。嘴唇怯生生地触到了我的皮肤上。他称我是耶路撒冷的冷美人。我对他说我喜欢他。我要做他妻子就不会让他这么瘦削。他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单薄。米海尔笑了。我说,我要做他妻子就会教他要在交谈时回答问题,不要总是微笑,微笑,就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文字。米海尔咽了口唾沫,盯着弯弯扭扭的栏杆扶手说:
“我想和你结婚。请不要立即给我答复。”
冰碴儿又一次散落下来。我直打寒噤。有那么片刻,我庆幸自己不知道米海尔的年龄。我现在发抖的的确确是他的过错。当然,我不能请他进我的屋子。但是,他为什么不建议我去他那里呢?有那么一两次,当我们从电影院出来后,米海尔想说些什么,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说他的话题太俗气了。至于米海尔想说什么,我已记不清了。当然,我会让他在家里养猫。他让我觉得是那么安宁。为什么同我结婚的男人非要很强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