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第5/10页)

“是吗,谢谢。”

和外遇的男性交往并不是第一次。可为什么会有这么令人不快、蛮横无理的想法呢?“挫败锐气”这个词最能概括瑞枝此刻的想法,就像是从最后一幕开始看的电影一样。高林越是抢先说点什么,瑞枝就越会觉得扫兴。

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前夫有关系吗?

还是因为自己的世界里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男人,并向自己求婚了呢?

应该是这两种因素复杂地纠缠在一起吧。尽管有些扫兴,但内心也一直难以平静,之所以把自己别扭的想法说出来,是因为瑞枝在心中想向高林撒娇。瑞枝为自己的欲念之深感到恐怖。想让男方为难,以此确定他对自己的爱情,是年轻女人才有的特权。尽管如此,38岁的自己此刻却特别想这么做。如果不这样,今晚别扭的心情就无法疏解。

“这么讨厌我从自己的房间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只是觉得男人也挺不容易。以后你不要这样打电话了,晚上,还得偷偷在自己的房间。”

“不要为难我。”高林压低了声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的爱不可能熄灭,无论如何都不能。想你也要被这样责备吗?”

瑞枝觉得自己和高林在来回兜圈子。恋情才刚刚开始,男人说只要相爱不就好了,女人故意闹别扭说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能看到结局。就像男女之间的绕圈子经常会变成打情骂俏一样,瑞枝和高林的对话中不知何时也飘荡起甜蜜的味道,这一点连瑞枝也无法否认。

“对不起。”瑞枝说,“今天我的情绪有点激动。看了电视剧的大结局竟然还哭了,好奇怪。这时候郡司还打来电话……”

另外还在车里被年轻男人拥抱、求婚。

“我明白。”高林补充说明白你很不容易。此刻的安慰,充满了40多岁男人特有的温柔和诚实。如果像聪那么年轻,就说不出这么亲切的话。

“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令人讨厌的女人,戒备心也很强。所以才不能诚实地回应你的感情。”

“没有这回事。”高林的声音稍稍有些沙哑,是那种男人想要婉转求欢时发出的声音,“我已经得到你了,真的很开心。”

瑞枝突然开始思索,之后和高林能见多少次面呢?是10次还是20次?因为东京和京都两地分居,见面的频率会降低,相应地两个人的交往时间就会变长吧。小说或者电影中有时会有这样的故事,两个互相深爱的男女,秘密共度10年或20年的岁月。但是自己和高林不属于这样的类型。即使拥有猛烈的互相渴求的爆发力,也没有一起度过10年时光的持久耐心吧。

也就3年吧,对一个30过半的女人来说,3年的时间意义非凡,几乎可以和正当年华的那些20多岁的女孩相匹敌。从30岁到40岁,即使肉体上并没有多大程度的变化,内心也会被40岁那张网牢牢地束缚。如果是30岁的现在,尽管也很犹豫,可还能够在男人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身体。但是到了40岁,同样的事情还有可能会发生吗?

“把我的青春还给我!”瑞枝突然想起了这句台词,是很久以前,电视剧中的一个年轻女孩说的。

挂断高林的电话后,瑞枝横躺在床上,浅睡了一小会儿,被闹钟的声音吵醒,刚好7点。最近从没这么早起过,所以日花里总是自己热牛奶、烤面包吃。

瑞枝从冰箱里取出培根和鸡蛋,把平底锅放在炉灶上。培根虽然稍稍有些过期,但加热后油脂溶解,慢慢地收缩,看起来也很好吃。看来又会被女儿说是吝啬,不过也没有办法。今天,瑞枝确实是对日花里满怀愧疚。

首先,昨晚再次和聪发生了关系。然后是郡司突然打来了电话,竟然让日花里自己直接面对。特别需要慎重的是后者,所以必须要若无其事地问她。

7点15分稍过,日花里出现在了餐厅。她已经穿戴整齐,白色的T恤衫搭配灰色的裙子。好像是最近学校流行的发型,松松地梳三个

辫子,这和日花里齐整的脸型很配,可是后面的分缝就有些弯弯扭扭了。瑞枝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都是妈妈帮自己梳头发,就很心疼日花里。母亲说,分缝丑的话会很难看,就用梳子柄的尖头在头上笔直地划线。瑞枝对于不能给日花里做饭并没有太多介怀,可是因为没能给日花里梳头,却让瑞枝感觉非常痛苦,这确实很令人意外。更何况,日花里已经长得如此美丽,谁见了都夸。

“昨天对不起了。”瑞枝一边盛着培根蛋,一边背着脸说,“竟然哭了,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所谓……没办法啊。妈妈太辛苦了。”

“久濑先生后来听妈妈说了很多,妈妈完全冷静下来了。”

无意中对孩子搪塞了一下。不过,无论日花里多么敏感,10岁的她也不可能想象到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瑞枝帮女儿往面包上涂了黄油,日花里说可以涂得更薄一些。“昨天有一个德岛的姓郡司的人打来电话了吧。”

“嗯。”

“那个人,没说什么吗?”

“什么指的是?”

“所以,那个……”

在母亲支支吾吾的时候,日花里直截了当地问:“那个人,就是我的爸爸吧?他说,是日花里啊,还好吗?”

“是吗?……”

瑞枝突然感觉全身乏力。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刻意向日花里隐瞒父亲的事情。想着要寻找机会慢慢告诉她,可一直没有机会。从这部电视剧开播到她的父亲突然打来电话,瑞枝一直保守着的,想一点一点地向日花里吐露的秘密,就像决堤一样倾泻而出。

“原本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之后再让你和他接触的,在此之前就让你接了电话,对不起。”

“无所谓,没有关系的——啊,妈妈,牛奶要溢出来了。”

瑞枝慌忙跑过去,炉灶上的小锅里泛起了泡沫,马上就要溢出来了,她慌忙关了火。牛奶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稍稍离开一下,就会突然沸腾着从锅里溢出。倒进碗里之后,日花里就急着开始喝了。瑞枝想要从这个动作探寻丈夫对女儿的遗传影响有多深。在瑞枝看来,比起郡司,日花里遗传自己的东西要更多。到现在为止,自己几乎没有因为日花里和丈夫有相似的做派和言行而吃惊过,或者这也是出于瑞枝的偏心吧。

“妈妈,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们班里有好几个人的父母都离婚了,并不只有咱们家特别。”

这么冷静的说话方式,郡司是绝对不具有的,他总是那么兴高采烈地说话,看似率直,实际却是自我陶醉。

“电话里说什么了?”瑞枝故意省略了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