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利亚诺公爵夫人(第5/7页)
“放我下来,我愿意讲真话。”
他继续道:“不错,好几个月以来,我发现马尔塞尔在和公爵夫人做爱,我本来想通知大人或者D.莱奥纳尔。公爵夫人天天早晨派人问马尔塞尔的消息;她送他一些小巧的礼物;其中有费了很大心思调成的、很贵的蜜饯;我看见马尔塞尔戴着精制的小金链子,显然是公爵夫人给他的。”
队长陈述过后,又被押回监狱去了。他们把公爵夫人的门房带来;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拿绳子绑起他来,吊在半空。过了半小时,他说:
“放我下来,我说我知道的。”
他一下地,就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又被拉上去了。过了半小时,他们放他下来;他解释,公爵夫人雇他做事,没有多少时候。因为这人可能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把他送回监狱去了。由于每次吩咐侍卫退出,这些事前后用了许多时间。他们要侍卫相信案情是拿蛤蟆提出来的毒液,打算毒死人的。
公爵提审马尔塞尔·卡佩切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侍卫退出,门用钥匙锁牢了。
他问他道:
“你在公爵夫人的房间一待就待到早晨一两点钟,有时候四点钟,你在里边干什么?”
马尔塞尔否认一切;他们喊进侍卫,把他吊起来;他的胳膊让绳子吊脱了臼;他忍受不住痛苦,要求放他下来;他们把他放在一张椅子上;但是一到椅子上,话就乱了,简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喊进侍卫,又把他吊起来;过了好一阵子,他要求放他下来。他说:
“不错,我在卫例的时间进公爵夫人的房间;不过,我是在同迪亚纳·布朗卡奇奥做爱,她是太太的一个使女,我答应娶她,除去伤名誉的事,她统统答应我了。”
马尔塞尔又被押回监狱,和队长和迪亚纳质对。她否认一切。
随后,马尔塞尔又被带到低矮的大厅。我们一到门旁,马尔塞尔就说:
“公爵大人记得,我要是讲真话的话,你答应留我活命来的。用不着再拿绳子吊我;我全讲给你听就是了。”
于是他走近公爵,声音颤颤索索,几乎说不清楚的样子,告诉他:不错,他得到公爵夫人的欢心。公爵听见这话,扑向马尔塞尔,咬他的脸庞,随后,拔出他的刺刀。看见他要攮罪犯几刀子,我就说:顶好让马尔塞尔亲手写下他方才招认的话,公爵有这文件,好做解说。我们走进低矮的大厅,里面有写字的用具;但是绳子把马尔塞尔的胳膊和手吊坏了,他只能写这有限的几个字:“是的,我出卖我的爵爷;是的,我损害他的荣誉!”
马尔塞尔一边写,公爵一边读,这时候,他扑到马尔塞尔身上,给他三刺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迪亚纳·布朗卡奇奥在旁边相隔三步远,人像死人一样,不用说,对自己做的事后悔到了极点。
公爵喊着:
“不配生在贵族家庭的女人!我丧失名誉的唯一原因!为了你寻欢作乐不正经,你坏了我的名誉,我一定要报答报答你出卖主子的行为。”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抓住她的头发,拿刀切她的脖子。不幸的女人流了一大摊血,最后倒下去死了。
公爵叫人把两个尸首扔到邻近监狱的阴沟里。
年轻的红衣主教阿尔丰斯·卡拉法、蒙泰贝洛侯爵的儿子、全家里保罗四世留在身边的唯一的人,觉得应当把这事讲给他听。教皇仅仅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还有公爵夫人,他们怎么办她呢?”
人在罗马一般会以为这句话一定把这不幸的女人送上死路了。但是公爵决定不下来做这种大的牺牲,或许是因为她有孕,或许是因为他往日对她恩情很深的缘故。
神圣的教皇保罗四世完成道德上的壮举,和全家人分了手,在这以后,过了三个月,他生病了,随后又病了三个月,他在一五五九年八月十八日去世了。
红衣主教一封信又一封信催帕利亚诺公爵,不断对他提起:他们的荣誉要求公爵夫人死。他看见他们的伯父死了,不知道将来当选的教皇是什么心思,所以希望在最短期间结束一切。
公爵为人朴实、善良,不像红衣主教那样把关系荣誉的事情搁在心上,所以人家要他做的恐怖的暴行,他就决定不下来了。他问自己道,他本人做了许多对公爵夫人不忠实的事,一点也没有想到隐瞒她,碰上一个心气高傲的女人,就可能报复他。红衣主教甚至在听过弥撒,领过圣体,走进教皇选举大会的时候,还写信给他,说他为一再延迟难过,公爵要是最后不做决定,满足家庭荣誉的要求的话,他决计不再过问他的事了;无论是在选举大会上,还是在新教皇面前,也绝不想法子为他效劳了。一个有关荣誉的奇怪理由从旁促使公爵下了决心。公爵夫人虽然是在严加看管中,据说,她还是想出办法传话给马克·安东·科洛纳,说:马克·安东要是有办法救她的性命,恢复她的自由的话,她这方面可以帮他收复帕利阿诺堡垒,因为在那里做统帅的,是一个对她忠心的人。科洛纳是公爵最大的仇敌,为了帕里亚诺公国的缘故,这是公爵从他手里硬抢过去的。
一五五九年八月二十八日,公爵派出两队兵到加莱斯。三十日,公爵的亲戚D.莱奥纳尔·代耳·卡尔迪内和公爵夫人的兄弟阿里夫伯爵D.费朗特,来到加莱斯的公爵夫人的房间,结果她的性命。他们向她宣布死刑,她听见消息,神色没有一点点改变。她首先要做忏悔、听神圣的弥撒。随后,两位贵人走近她,她发觉他们意见并不一致。她问公爵她丈夫有没有命令要她死。
D.莱奥纳尔回答:
“有,太太。”
公爵夫人要看一眼;D.费朗特拿给她看。
(我在帕利亚诺公爵的诉状读到参加这可怕事件的修士们的证词。这些证词比别人的证词高明多了,我觉得这是修士们在公堂回话不害怕的缘故,别的证人或多或少全是他们主人的从犯。)
风帽修士安东·德·帕维做证的话是:
做弥撒的时候,她虔心诚意领圣体,后来就在我们安慰她的时候,公爵夫人的兄弟阿里夫伯爵走进房间,拿着一条绳子和一个小榛木棒,拇指一样粗,大约半古尺长。他拿一条手绢蒙住公爵夫人的眼睛;她很冷静,为了不看见,让它更下来一点蒙住她的眼睛。伯爵拿绳子套住她的脖子上;不过,绳子很不合适,伯爵解下来,走开了几步;公爵夫人听见他走路,摘掉眼睛上的手绢,说:
“怎么的啦!我们怎么着?”
伯爵回答:
“绳子不合适,我去另拿一条来,免得你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