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可(第2/2页)

警官一离开房间,薛畏缩起来。“我的脸……”他试着举起手触摸绷带,却发现手和床铐在一起。他开始用力拉扯挣扎。

“薛,”我坚决地说,“不要这样。”

“我很痛,我要止痛剂……”

“他们给你打了止痛剂,”我告诉他,“警官回来之前,我们只有几分钟时间,必须趁能讲话的时候讲。”

“我不想讲话。”

我不理他,身体前倾,停止呼吸。“告诉我,”我对他耳语,“告诉我,你是谁。”

薛的眼睛浮现出一股谨慎的盼望。他恐怕从未期望过被当成上帝。他非常平静,眼睛不曾脱离我的目光。

“告诉我你是谁。”

天主教里,有所谓的故意谎言和省略谎言。前者是彻底的谎话,后者则是拒绝事实。两者都是罪。

从我们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对薛说谎。他相信我会帮助他捐赠心脏,却从不明白,我的心有多黑暗。若我自己没有以身作则,又怎能期盼他揭露自己的身份?

“你是对的,”我安静地说,“我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你……有关我成为教士之前的身份。”

“让我猜猜……一个祭坛男孩。”

“我是个大学生,主修数学。在成为陪审团一员之前,我从不去教堂。”

“什么陪审团?”

我迟疑了一会儿:“薛,就是判你死刑的陪审团。”

他盯着我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转过身:“出去。”

“薛……”

“操你妈的走开!”他用力打自己的手铐,使出全力猛拉,手上皮开肉绽。他发出的声音相当原始,世界在拥有秩序和光明之前,肯定充满这种声音。

一位护士跑进来,身边跟着站在外面的两位警官。“发生什么事了?”护士大喊。薛依然继续挣扎,枕头上的头左右激烈摆动。鼻子上的纱布开始被鲜血染红。

护士按下薛头部后方木板上的呼叫按钮,之后房间内一下挤满了人。一位医生向警官吼着“解开该死的手铐”,手铐刚一解开,薛就开始用力击打所有碰到的东西。一个助手趁乱把针筒刺进他的手臂。“把他带出去。”某人说。一位护士把我推出房间,我最后看见的影像是瘫软下来的薛,在那些迫切想救他的人身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