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沙伊斯科普夫少尉(第5/5页)
“不要叫我长官!”
“是,长官。”
“不叫‘长官’时要叫一声‘长官’。”梅特卡夫少校命令道。
克莱文杰自然是有罪的,不然就不会遭到指控了,而证明这一点的唯一办法就是认定他有罪,所以这样做就成了他们的爱国义务。他被判了五十七次惩罚性值勤。波平杰被关了禁闭,给他个教训,而梅特卡夫少校则被送往所罗门群岛去掩埋尸体。克莱文杰的惩罚性值勤,就是肩上扛一支沉重的空膛步枪,周末在宪兵司令部的大楼前来回走五十分钟。
克莱文杰被这一切弄得糊里糊涂的。这里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但是克莱文杰眼里最奇怪的却是那些诉讼委员会成员所展露的仇恨,那种残酷、赤裸裸、冷漠无情的仇恨,给他们毫不宽宥的面容敷上了一层坚硬、报复的外膜,更在他们眯缝的眼睛里恶毒地燃烧着,像扑不灭的熊熊燃烧的火炭。克莱文杰发现之后,惊得不知所措。可能的话,他们恐怕已经用私刑处死他了。他们是三个成年人,而他还是小伙子,可他们仇恨他,希望他死掉。他到来之前,他们仇恨他;他在此之时,他们仇恨他;他离开之后,他们仇恨他;他们彼此分开而走向各自的孤独以后,还把对他的仇恨恶毒地携带着,像什么舍不得的珍宝。
约塞连头天晚上就已经尽力告诫过他。“你一点机会也没有,伙计,”他阴郁地告诉他,“他们仇恨犹太人。”
“可我不是犹太人。”克莱文杰回答说。
“这没什么差别,”约塞连预言道,而约塞连是对的,“他们谁都要整。”
克莱文杰畏避他们的仇恨,就好像畏避耀眼的光亮。这三个仇恨他的人说着跟他同样的语言,穿着跟他同样的制服,但是他看到他们无情的脸上永远布满细密、卑鄙的敌意的线条,于是恍然大悟,这世上任何地方,无论是在法西斯所有的坦克或飞机或潜艇里,还是在机关枪或迫击炮或火焰喷射器后面的掩体里,甚至在精锐的赫尔曼·戈林高射炮师的全部神炮手中,或者在慕尼黑所有啤酒屋里可怕的不法分子中,以及任何别的所在,都不会有更仇恨他的人。
【注释】
[1] 比利·佩特罗利,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轻量级职业拳击手。
[2] 英语中“你”和“你们”都是“you”。克莱文杰说的是“你(约塞连)不能认定我有罪”,上校则理解为“你们”,即诉讼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