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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斯!”他喊道,她立刻就被拥入怀中。她忽然颤抖起来。

“洛伊斯!”他再次喊道,“天哪,真是太好了!我简直无法形容,洛伊斯,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刻。天哪,洛伊斯,你真漂亮!”

洛伊斯猛吸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尽管克制着,可是充满了活力的激荡,还有一种奇异的包容力,她原以为这种包容的个性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有。

“我也太高兴了……基思。”

她脸红了,但是觉得快乐,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

“洛伊斯……洛伊斯……洛伊斯,”他吃惊地重复道。“小妹,我们进去一会儿,我帮你介绍一下院长,然后我们就走。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妈妈好吗?”

她看了他一小会儿,接着说出了她本不想说的话,那正是她一心想要回避的话呀。

“哦,基思……她……她不断地往坏的方向发展,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

他缓缓点头,好像他都明白。

“神经质,算了……你以后再告诉我详情吧。现在……”

她置身于一间有一张大书桌的小书房里,对着一个矮小、快乐、白发的牧师说着话,她的手在牧师手掌里停留了数秒钟。

“这就是洛伊斯呀!”

他说得就像他早就听说过她的芳名。

他请她坐下。

另外两个牧师也热情地走过来与她握手,还称呼她为“基思的小妹妹”,对这样的称呼她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看上去都是如此镇定,她原以为他们都是相当害羞,至少是有些保守的。他们间的一些玩笑她不甚明了,然而这样的笑话似乎使得大家都很开心,矮小的院长大人还把他们三人称为“阴沉的老和尚”,这样的戏谑她蛮欣赏,因为他们当然不是和尚。她来了个闪电般的灵感,他们都特别喜欢基思——因为院长大人直接叫他“基思”,而另外一位牧师在说话时一直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接着她又与他们握手,并答应过会儿就回来吃冰淇淋,她一直在微笑,心里也觉得莫名的幸福……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能够把自己介绍给大家基思是那么的开心。

接着她和基思挽着手臂在一条小径上漫步,他告诉她院长大人是绝对难得的一个人物。

“洛伊斯,”他突然说道,“在开始其他话题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你能够来到这里对我意味着如此之多。我觉得……你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一直过着多么愉快的生活。”

洛伊斯猛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初她是这么设想这次来巴尔的摩的炎热旅程的,与一个朋友过上一夜,然后去见见她的哥哥,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相当纯洁,她希望他不是个傲慢的家伙,不会因自己没有早些去看他而怀恨在心——可是与他漫步在树林下,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爱,如此出人意料的幸福。

“哦,基思,”她急忙说道,“你知道我简直不能再多等一天了。我在五岁的时候见过你,不过我当然不记得了,没有好好地见过我唯一的哥哥,你叫我怎么过日子啊?”

“你真是太好了,洛伊斯,”他重复道。

洛伊斯脸红了——他确实有个性。

“我要你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当然我知道你和母亲在欧洲生活了14年的大致情况,那时候我们都很担心,洛伊斯,当你得了肺炎不能和母亲一同过来……嗯,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嗯,我在报纸上看见你的名字,不过这些都令人很不满意。我还不了解你,洛伊斯。”

她发觉自己在分析他的性格,就像她遇见每个人都会这样做的那样。她想那种感觉——亲密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不断叫她的名字勾起的。他叫她名字的口气就好像他喜欢这个名字,就好像这名字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时你还在上学,”他继续说道。

“是的,在法明顿。妈妈想让我去修女院……可我不想去。”

她乜斜地瞥了他一眼,看他会不会讨厌她这么说。

可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国外有很多修女院,对吧?”

“是啊……基思,但是那里的修女院不一样。这里即使是最好的修女院里,也会有不少普通的女孩子。”

他再次点点头。

“是的,”他赞同道,“应该是的,我也知道你的感觉。一开始,这地方让我很着恼,洛伊斯,不过这话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提的。我们都是相当敏感的人,你和我,对这种事都相当敏感。”

“你的意思是指这里的男人吗?”

“是的,当然有些人是很好的,就像我经常打交道的那些人,可还有其他人。比如,有个人叫里根……我恨这个家伙,可现在他几乎成为我最要好的朋友了。一个性格很有意思的人,洛伊斯。你以后会和他见面的。他是那种你在与人吵架时希望有他在身边的人。”

洛伊斯想到基思正是她在与人吵架时希望有他在身边的那种人。

“你一开始……你一开始怎么会决定要这么做的?”她非常害羞地问道,“我是指到这个地方来。当然妈妈告诉了我那个普尔曼卧式火车的事情。”

“哦,那件事……”他看上去很烦恼。

“说说吧。我喜欢听你自己说。”

“哦,那不值一提,除了那件你也许已经知道的事。那是在晚上,我已经坐了一整天的车,想到……想到无数事情,洛伊斯,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有个人坐在我对面,感觉他已经在那里坐了有一会儿了,我模糊地感觉到他也是个旅行者。突然他向我靠过来,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我希望你成为一个牧师,那就是我希望的。’接着,我从座位上跳起来,嘴里喊道,‘哦,我的天,不要那样对我!’……在大约20个人面前我真是丢人现眼啊,你明白吗,我对面根本就没有坐着人。一个礼拜后,我去了费城的耶稣学院,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院长室的最后一级台阶的。”

再次出现沉默,洛伊斯看见她哥哥的目光有些茫然,他那心不在焉的目光正注视着外面阳光下的田野。她被他声音里的律动以及结束谈话时萦绕在他身上的那种突然的沉默所打动。

她现在注意到他的眼睛和她的如出一辙,缺少了一点绿色,而他的嘴巴要比那张照片上温柔许多,真的——还是最近他的脸长得温柔了呢?就在头顶中央他开始有了秃发,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他经常戴帽子的缘故。男人开始谢顶而又没人在乎,看来真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你小时候就……虔诚吗,基思?”她问。“你懂我的意思。你信教吗?请原谅我问这些私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