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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看着冰面,开始出发。
你知道吗?如果你长时间盯着云朵,你就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形状,雪也一样,你看到的不仅是雪,它有质地、颜色和形状,像丝绸、像婚纱的雪、像水泥板的雪,这个湖就像一个废弃冰雪宫殿的建筑工地,像松脆饼干屑的雪,被吹起来在空中弥漫,还有细如沙漠沙丘的雪。
比尔,或许人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够长,或者想念他们足够多的话,你也会看到他们的方方面面。
我现在就是这样,在苏茜旁边走了一个又一个小时,湖面上,她既坚强又勇敢,和她一起长大的我把她视为理所当然了,她只是个孩子,只要我想找人玩或者找个人骚扰一下的时候,她都会在,但是现在,她像是一个女人,一个和我一起做这件事儿的坚强女人。
苏茜:你觉得我们走多远了?
我知道我们的速度没达到一小时五公里,我甚至担心连四公里都没达到。
我:我相信很快会有一个标志告诉我们走了多远。
苏茜:聪明。
我:我将大脑奉献给众神。
苏茜:是什么让你觉得,众神想要你的大脑呢?
我: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想要我的大脑呢?
人形火炉卡尔文,在执行穿越北极湖的任务,向前推进,人形火炉和他的伙伴是在寒冷的不毛之地中的两个小热点,他们一起跋涉,在黑暗的命运中结伴而行,一同分享成功的荣耀或承担失败的可耻。
我:跋涉,跋涉。
我:跋涉,跋涉。
我:跋涉,跋涉。
苏茜:你要把我逼疯了。
我:欢迎你也来到,我的世界。
苏茜:我知道我们在跋涉,但我不需要你的旁白。
我们在跋涉,但“跋涉”这个词我一次都没说过,苏茜接管了指南针,因为我老是忘记看它。
霍布斯: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你知道我是丛林动物,我不喜欢寒冷,你想我冷死。
我:那会是个额外的奖励。
霍布斯:你为什么想把我甩开?我是你的朋友呀。
我:你确定你是我朋友?
霍布斯:我从来没吃过你,这难道不能证明我们永恒的友谊吗?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确保你不要放弃改变世界的梦想。
我:你不是在保护我,你是我要防范的对象。
霍布斯:我可以帮你追苏茜,我对追女孩很有一套。
我:我们在远足,不是在约会。
苏茜:你说得很对,其他男孩儿都会带我去看电影。
我:你可要记住,我没有邀请你来这个约会呀。
苏茜:你这样说还真的是又礼貌又体贴啊(讽刺)!
我:但我很高兴你来了。
她停了下来。
苏茜:真的吗?你承认?
我:对着你凭空想象出来的人,承认事情很简单呀。
她哈哈大笑,那是个不好的信号,要是真苏茜,她早就用拳头捶我的胳膊了。
苏茜(皱起眉头,低着头):卡尔文,对不起。
我:你确实应该说对不起,但你这样说是为了?
苏茜:因为我抛弃了你去和别人玩。
我:噢,因为这事儿。
苏茜:结果他们都很没趣儿。
我:甚至那些和你约会的男孩也是?
苏茜:尤其是他们。
我:而我不会?我不会没趣儿?
苏茜:你不会,有时我倒希望你可以没趣儿一点。
霍布斯:你很没趣儿,一直要我消失,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趣儿?
我(对着霍布斯):我不能一辈子都只是玩儿,人需要成长,要想在成人的世界立足,这是很重要的。
霍布斯:成人的世界被大大地高估了。
我:但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超过一定年龄的人的世界。
霍布斯: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世界。
我:比尔·沃特森就是在成人世界,我……
霍布斯:比尔就是个傻帽,同样也是被高估了,你为什么一直在谈论他,就好像他是已知宇宙的创造者一样?
我:嘿!要不是他你就不会存在好吧!
霍布斯:夏日的早晨醒来,除了出去坐在树下,什么也不用想,那种感觉你还记得吗?你忘了,我打赌比尔也忘了,你将会有一部iPhone而不是一颗心,脉冲信号会告诉你,那一天的那一分钟该做什么,不是你的大脑告诉你,你永远不会再坐进树屋里,也不会再建雪堡,相反,你只会用耙子耙,用铲子铲人行道,但你并不应该是那样的,老伙计……
我:苏茜——
苏茜:噢,你现在在和我说话?拜托,别让我打断你们精彩绝伦的对话——
我:你知道你大脑里的默认网络,是什么吗?
苏茜:嗯,我知道什么是默认网络。
我:你真知道?
苏茜:当然不知道啊!我是个正常人啊!正常人不知道这些关于他们大脑的东西。
我:默认的网络包括三个主要区域:内侧前额叶皮层、后扣带皮层和顶叶皮层。
苏茜:听起来像是女士紧身衣的面料。
我:我们大脑的这些部分互相交流,就像社交网络一样,内侧前额叶帮助我们把自己想象成个体,也能想象他人的想法和感受,动物在这方面有困难——这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所在。
霍布斯:嘿!
苏茜:你能想象我现在的想法和感受吗?
我(没看着她):大脑所有的区域都给了你这样的感觉,就像你是电影中的明星一样,但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他们的内侧前额叶会出现罢工——失灵了,我们是可以思考,但是我们不知道思想从何而来。因此,就好像有人将思想放进我们的脑子,或是有人正在读我们的脑子。
苏茜:你太奇葩了。
她突然停下里,坐在雪橇上。
苏茜:我得坐坐。
我坐在她旁边,我把手伸进行李袋里,拿出两个格兰诺拉燕麦棒,我们拆掉包装纸,慢慢地吃,我往身后扔了一块给霍布斯。
苏茜:你在搞什么?
我:在喂霍布斯。
苏茜:那是浪费食物。
霍布斯:那取决于你怎么看了。
苏茜正凝视着湖面。
我:你还好吧?
苏茜:它很美,真的很美,不觉得吗?
我(跺着冰面):什么?这老东西美?
她没笑。
苏茜:这里空旷无垠,我敢打赌,我们是唯一走了这么远的人,每年冬天,这个湖都是如此美丽和奇特,但没有人知道它,也没有人在意它,它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美丽,仅仅是因为……
有时你很难搞懂苏茜,但她却一直保持着美丽和奇特,我看过她和学校的同学们一起,但她和他们一起时一点儿也不像现在这样,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袒露自己的情感,好像一碰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