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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杰揉揉双眼,她的手仍搭在他的脸颊上。她拍拍他,露出微笑:“班杰明,就我所知,你并不是天使。可是,亲爱的上帝,你并不缺乏男性楷模啊。你最优秀的特质都来自一个事实:你是在一个由女性组成的家中长大的。”

她更加贴近他,他全身颤抖着,她将他抱紧,说:“班杰明,我儿子从来没办法对你说谎,没错吧?凯文有能力对世界上任何人说谎。对他爸爸说谎,对我说谎。可是……他从来无法对你说谎。”

他们坐在原地,她紧抱着他,两人沉静地共处了一分钟左右。然后,凯文的妈妈便起身离开。

班杰试图点燃一根香烟,但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根本握不住打火机。而且,他的泪水浇熄了打火机的火焰。

凯文的爸爸仍然坐在厨房里,那瓶威士忌已经打开,但他一口都没喝。砰——砰——砰——砰——砰——妈妈回到家,看着她的丈夫,在玄关简短地逗留一下,盯着墙上的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精心装裱的全家福。它正歪斜地挂着,相框被捣烂,地板上散落着玻璃碎片。爸爸的一只手正流着血。妈妈没说什么,只是清理了碎玻璃,将它们扔掉。然后,她走进庭院。砰——砰——砰——砰——砰——当凯文要捡起橡皮圆盘时,她抓住他的手臂。她没有特别用力,也没生气,但足以使他转过身来。她盯着他的双眼,他低头避开她的目光,她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这样一来,儿子就必须睁眼看着母亲,直到她知道为止。

这家人并没有输,但是,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安德森一家,包括安娜在内的五个人,都坐在厨房里。他们正在玩一种相当幼稚的纸牌游戏。没有人赢,因为每个人都努力想让别人赢。门铃再度响起,彼得前去应门。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瞪着前方。蜜拉跟上前,但一看见来人就停下脚步。最后,玛雅来了。

警方认为:案发后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可靠的证据已经不存在。她当初应该照相存证,不应该洗澡,应该直接报案。他们只说:现在,一切为时已晚。但是,女孩脖子上和手腕上的瘀伤仍清晰可见。任何人都看得见这些瘀伤。那是一双强有力的手胁迫她所留下的印记,那双手压制她,阻止她尖叫出声。

凯文的妈妈站在屋外。她内心已经支离破碎,只能将自己隐藏在衣饰下。她的双腿发抖,挣扎着。最后,她终于不支倒下。她跪在小女孩的面前,伸手仿佛想触碰她,但颤抖的双臂使她够不到她。玛雅茫然地站在原地许久,只是看着前方。她阖上眼皮,屏住呼吸。她的皮肤是如此麻木,她的泪水静寂无声,以至于连她的身体都不觉得这是她所流的泪水。然后,她非常谨慎地伸出手指,仿佛在解锁,轻抚着这位女士的头发。她无助地在女孩的脚边啜泣着。

“对不起……”凯文的妈妈轻声说。

“这不是你的错。”玛雅回答。

她们其中一人倒了下去,另一人则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