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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的是大量生产出来的中产阶级孩子,他们坏透了。幽闭恐怖的小镇像一个噩梦,但真正叫人无法容忍的是师生公共休息室,到教室去上课反倒觉得轻松。学校生活一成不变,年复一年,令人麻木,单调乏味得像一朵阴云,笼罩在全体教师头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单调乏味,绝不是我穷极无聊。学校充满了言不由衷、虚伪和无能为力的无名火。老人发火,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失败了;年轻人也发火,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也将一事无成。资深教师就像绞刑架下的布道,跟他们在一起,你会感到一种迷惘,看到的是人生虚无缥缈的无底深渊……这就是我在第二学期开始产生的感受。

我不能把自己的一生耗费在穿越这样一座撒哈拉沙漠上。我越是这样想就越感到,这所貌似体面但却毫无活力的学校,实际上是整个国家的缩影,离开这所学校而不离开这个国家是可笑之举。同时那里还有一个姑娘使我感到厌烦。

校方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我的辞呈。我将教满一学年再走。我向校长隐约提及自己感到焦躁不安,他很快猜到我想到美国或英联邦自治领去。

“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校长。”

“我们本来可以让你成为一个好教师的,于尔菲。你也可以让我们成为重要人物。可是现在为时太晚了。”

“恐怕真是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赞不赞成你这样到国外漫游。我劝你不要走。然而……你是自愿的,乔治·丹东[3],你是自愿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引证错误。

我离开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但是我充满了激动,有一种起飞时兴高采烈的奇异感觉。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是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需要一个新的国度、一个新的种族、一种新的语言。虽然当时我还不能用语言把它表达出来。我需要一种新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