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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就够受了,永远也抹不掉。”

她压低声音说:“她真的愚弄过你,是吗?”

“她的话要比你的更有说服力。我们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对话。现在你说吧,她在哪里?”

“此时此刻?也许跟她真正的情人在床上呢。”

我吸了一口气:“莫里斯?”

“是你认识的那个乔。”

我大笑起来,实在太离谱了。她说:“那好,你可以不相信我。”

“你必须拿出一个更站得住脚的看法来,否则我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她没吭声。“我认为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站着看我们一起做爱的原因。”

“如果你真的每天晚上都跟一个人做爱,如果你知道另一个男人也是被人家愚弄的,你尽可以那样干。”

她非常固执,像是不让人家过目就要把自己的东西卖给同一个顾客两次。

“真叫人恶心。我不想再谈下去了。”

我转身要走,但是她抓住了我的手臂。

“尼古拉斯,请……别的不说,我不知道今天晚上在哪儿过夜。我不能到村里的房子里去。”

“那就住旅馆吧。”

她遭到我给她的冷遇,但她仍不死心:“他们明天可能就会追到这里来。如果他们对我提出什么指控,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支持我。仅此而已。我说的全是实话。”

一时间,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真诚,而且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那是处境悲惨和请求保护相混合的产物。我随即也把自己的声音调整得温柔一些。

“你不应该给我讲《三颗心》的故事。”

“故事真那么荒谬可笑吗?”

“你知道得很清楚,真正的荒谬可笑之处在于你把现实歪曲成和故事一样。”

“我看不出我们发现彼此……有什么不真实。”她摇摇头,避开我的目光。

“咱们在一起过夜。你是这么想的吧?”

“我只是说,当你发现有关朱莉的真实情况,如果……”但是她又摇头。

“我们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呢?”

“因为……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

“我原以为还会有什么麻烦。”

我讲话的声调越来越带有讽刺意味。但是现在她的目光直逼我的双眼。她简直像个被激怒的孩子,故意把眼睛瞪得溜圆。

“如果这是挑战,我愿意接受,如果这样做能让你相信我。”

“我对你们两姐妹越了解,你们就变得越不可信。”

“因为我们两个人同时发现你颇具魅力?如果你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我为你感到悲哀,也为我自己感到悲哀。”

我注视着她,想对她进行一次考验,但是真正的考验反而落到了我头上。

“朱莉告诉过你我给你们的母亲写信了吗?”

“告诉过。”

“两三天前我收到了回信。如果我再给她写信,把她两个女儿在这里干什么的真实情况告诉她,不知道她将作何感想。”

“她什么也用不着想,因为她根本不存在。”

“你们只是在塞尔尼阿巴斯找了个人给你们写信,替你们转寄邮件?”

“我有生以来从未到过多塞特。我的真名不叫福尔摩斯,也不是朱恩。”

“我知道了。我们又要回到罗斯和莉莉的名字上去了。”

“人们通常叫我罗西。但你说的也对。”

“简直胡说八道。”

她把我打量一番,然后低下了头。“我们那位虚构的母亲写给你的信,准确的措辞我记不得了,但是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亲爱的于尔菲先生,我已经把你的信转交给沃利亚密先生,他是我们这里的小学校长。接着说到交通信朋友在法国和美国已经过时。还有她的两个女儿不常给她写信。对吗?”

现在我开始招架不住了。像往常一样,坚实的地面在几秒钟之内顿时变成了流沙。

她说:“对不起。有一种东西叫作通用邮戳。信在这里写出来,打上英国邮戳,然后……”她做了个盖邮戳的姿势,“现在你能相信我吗?”

我拼命回顾过去:如果他们拆开了我寄出去的信,那么……

“人家寄给我的信,你们也拆开来看吗?”

“情况恐怕就是如此。”

“那么你们知道……”

“知道什么呢?”

“我的澳大利亚朋友。”

她双肩微微动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她的情况。但是凭某种直觉,我知道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一回她中了我的计了。

“你既然知道,那就说给我听听。”

“告诉你什么呢?”

“说说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和她有过一段风流韵事。”

“还有呢?”她又做了个含意不明确的姿势。“既然你看过我的全部信件,你应该知道一切。”

“当然。”

“你知道我在学期中其实和她在雅典见过面?”

她一下子露了馅,不知道自己在哪一方面受到了攻击。她神色犹豫,尴尬一笑,没有说话。她母亲寄给我的信就随便放在我的书桌上,迪米特里艾兹或者其他什么人随时可以溜进去偷看。但是安·泰勒的信及其内容我倒是收藏得很严密,锁在一只箱子里。

“我们的确知道一切,尼古拉斯。”

“拿出证据来。我有没有在雅典跟她见过面?”

“你心里完全明白,你没有跟她见过面。”

她还没来得及动,我已经给了她一巴掌。我悠着劲,不是很用力,只让她感到痛。但是她深受震惊,缓慢地用手去抚脸颊。

“你为什么打我?”

“如果你不说实话,看我揍扁你狗娘养的。我的全部信件都被打开过吗?”

她神色犹豫,仍然用手捂着脸颊。后来她承认了。

“只开……那些看样子跟我们有关的。”

“可惜啊。你们应该干得更彻底些。”她没说话。“如果你们都开,你们就知道我的确在雅典跟那个可怜的姑娘见过面。”

“我不明白——”

“为了你的妹妹,我曾好心劝她走出我的生活。”朱恩此时显得很惊慌,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我接下去还要说什么。“两三个星期之后,她不仅走出了我的生活,也走出了她自己的生活。她自杀了。”我停顿了一下,“现在你应该明白,你们在布拉尼开的玩笑和放的烟火,代价是多么高昂了吧。”

她凝视着我,起初我以为她已经相信我了,但她把目光移开了。

“请你不要玩莫里斯的那一套把戏。”

我抓住她的双臂摇她:“我不是在玩把戏,你这笨头笨脑的小傻瓜!她真的自杀了。”

她开始相信我的话,但仍然装成不相信:“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放开她的手臂。“因为这件事使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