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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我回他:
好吧。
他回道:
哦,天啊,别再跟我调情啦!
我只说:
好吧。
过了片刻,我的手机又振动起来。
我刚才开玩笑的,海蓁·格蕾丝。我理解。(但我们俩都知道“好吧”是个风情万种的词。“好吧”简直调情指数爆棚啊。)
我很有冲动想再回一个“好吧”,但我想象了一下他出现在我葬礼上的情景,这有助于我回了个措辞适当的短信。
对不起。
我试图头戴着耳机入睡,但过了一会儿妈妈和爸爸进来了,妈妈从架子上拿下小蓝抱在胸前,爸爸坐在我桌前的椅子上,这次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哭:“你不是手榴弹,对我们来说不是。想到你的死让我们悲伤,海蓁,但你不是手榴弹。你棒极了。你不能理解,亲爱的,因为你没有孩子,没有亲眼看着你的宝贝长成一个聪明伶俐、热爱阅读,同时兼对可怕的电视节目感兴趣的年轻人。但你给我们带来的欢乐远比我们为你的病痛感到的悲伤要多得多。”
“好吧。”我说。
“是真的,”爸爸说,“在这一点上我不会拿废话来骗你。如果你的价值还抵不过带来的麻烦,我们会直接把你扔到街上去的。”
“我们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妈妈面无表情地补上,“我们会在你的睡衣上别一张纸条,把你偷偷扔到孤儿院去。”
我笑起来。
“你不必非得去互助小组,”妈妈说,“任何事都不是非做不可,除了上学。”她把小熊递给我。
“我想小蓝今晚可以睡在架子上。”我说,“请允许我提醒你,我已经三十三‘半岁’了。”
“今晚抱着它吧。”她说。
“妈——”我说。
“它很孤单。”妈妈说。
“哦,我的天,妈。”我说。但我接过傻瓜小蓝,依偎着它睡着了。
事实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一只胳膊还拥着小蓝。那时凌晨四点刚过,一阵世界末日般的疼痛从我脑袋中心无法触及的地方向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