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消费社会如何庆祝阿尔杉茹的百年诞辰,以他的荣耀为资本,赋予其意义与影响(第5/5页)
“勇武酒吧”是如今巴伊亚少有的几个仍然提供桌椅的酒吧,能够让顾客享受谈天的乐趣。酒吧曾一度占据着主教堂广场上最好的位置。店主是来自蓬特韦德拉的加利西亚人,已经在巴西待了大半个世纪。在原先那个令人觊觎的街角,他的儿子们开了一家自助餐厅“站着吃”,这个新主意取得了爆炸性的成功:只要花上很少的钱,顾客就能得到一盘盛好的饭和一杯自选的饮料。顾客把盘子饮料放在一个会绕着屋子转的台子上,边跑边吃,只要十分钟他就不想再吃了:不用浪费时间在午饭上,才能赚更多的钱。那位老加利西亚人是顾客的好朋友,非常喜欢喝红酒(他并不蔑视甘蔗烧酒,只要足够好)。他把那个值钱的地段让给了贪婪的进步主义儿子,却坚决捍卫了酒吧的桌椅与不分昼夜的热情聊天。他停留在妓院的胡同里,跟醉汉们和谐共处——他们既是他的顾客,也是他的朋友。其中有一位老主顾,天一黑就坐在那里,总会要一杯晚餐开胃酒——他就是少校。
优雅的放射科医师穿着正式,在这个破地方感到局促不安;仿佛时光倒流,他回到了一个被流放的城市:人行道上的黑色石块、微弱的灯光、房屋斑驳的墙壁、阴影、东方特有的味道。当天晚上,他并非唯一一个找少校了解阿尔杉茹生平的人:在“勇武酒吧”他见到了加斯当·希玛斯和广告公司的一位花花公子。他们用力地碰着酒杯,喝着红极一时的“公羊扳机”,而那个衣着华丽的小伙子(之后才知道他叫阿尔诺·梅洛)则吃着炸豆面包——“没有比这更解馋的。”一个巴伊亚妇女在酒吧门口支起小摊,生起炉灶,已经二十年了:她随酒吧一起从主教堂广场搬到了这里。对医学作家学会主席而言,这是一次令人兴奋的全新体验: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医院与学校里的学生、智利街上的诊所、格拉萨的家以及开会、赴宴、接待。到了星期天,他会到海边去游个泳,吃一顿豆饭。
“放射科医生?”少校读着医生的名片,“太棒了。纳塔尔大夫度假去了,翁贝尔托大夫也旅游去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快请坐,这就是咱家。你喝什么?和我们一样?我推荐这个。要想开胃的话,没有比这个好的。”他转向西班牙人。“帕科,再拿几杯‘扳机’过来,顺便来认识一下本尼托医生,他今天赏光来到这里。”
本尼托医生有些过于优雅地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尝了口这诡异的混合物,啊,太奇特了!希玛斯与阿尔诺已经喝多了,大概是第四或者第五杯了,像阿尔杉茹那样左摇右晃。少校面不改色,吸了口难闻的烟斗。
“据说,有一种东西,一个雅巴,听说佩德罗·阿尔杉茹好色的名声,决定给他一点教训,令他完全臣服。为了达到目的,她变成了全巴伊亚最迷人的黑人美女……”
“雅巴?是什么东西?”阿尔诺问道。
“一个看不到尾巴的女魔鬼。”
他们就在这个酒吧吃了晚饭。黄橄榄油炸鱼,还有足够的冰啤酒佐餐;他们都舔着嘴唇。晚饭中间,少校两次提议上甘蔗烧酒:“让啤酒尝尝厉害。”
晚饭过后,他们近距离参观了原本是埃斯特妓院的地方,尽管现在那里已经变成“如特蜜罐”,仍然可以喝到阿尔杉茹时代著名的白兰地。午夜时分,加斯当·希玛斯对着一位浪漫积极的女观众演唱《星星地板》,阿尔诺做了一个演讲,尽管在意识形态方面令人困惑,却激烈抨击了一般意义上的消费社会与资本主义。
凌晨两点,本尼托医生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成功从那里脱身。他钻进一辆出租车,将自己的汽车停在耶稣圣殿广场:他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哪怕是学生时代,也从没有陷入如此荒谬的境地。“原谅我,亲爱的,我走进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关于阿尔杉茹,我只知道他曾经跟一个魔鬼恋爱过。”
“一个魔鬼?”妻子搅拌着果子盐。
第二天,他来到诊所,前三名病人都是少校介绍来的,每人都拿着一张小纸条:“达米昂·德·索萨少校向善良的医生引介这名穷人,请求您慈悲为怀,为他拍一张X光片,上帝会连本带利报答您的。”
两张胸片,一张肾片,这只是前三张;有需要的人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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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佩德罗·阿尔杉茹百周年纪念活动中,巴伊亚医学院属于最积极的协作者之一。《城市报》刚刚放出活动消息,各方面的合作声明也刚处于起步阶段,这位传统高校的发言人便在《城市报》的采访中表示:“佩德罗·阿尔杉茹是医学院的儿子,他的作品是我们神圣遗产的一部分。这份无与伦比的遗产起始于耶稣圣殿广场,起始于最重要的耶稣会学校,又因为医学院的杰出大师而变得越发牢靠。正是在医学院,巴西基础教育打下了最初的根基。佩德罗·阿尔杉茹的作品如今已经享誉海外。正因为它的作者曾是医学院行政处的一员,继承了学院的优良传统。在主攻医学的同时,没有放弃对兄弟学科的钻研,尤其是文学。在我们可敬的学院里,回响着巴西最伟大的布道之声:他们同样是优秀的文学家,风格优雅、语言纯粹——科学与文学,医学与修辞,在学堂中手牵着手。在崇高的精神氛围中,佩德罗·阿尔杉茹锻造了自己的灵魂;在令人仰慕的学院教义中,他丰富了自己的笔杆。因此,借着这份荣耀的日报,我们有理由骄傲地宣称:佩德罗·阿尔杉茹的作品是巴伊亚医学院的成果。”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句话也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