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市大变革(第5/10页)
凝望着它,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独自在辽阔的大西洋上。那些透明的碧浪不再是虚幻的,它们疯狂地跳跃着,饥饿地扑向猎物。那面鼓满风的大帆让人害怕,死人的脚悬在沸腾的海水中,让人看到了凄凉的现实。那个老人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没有生气!一群绝望至极的人围在脆弱的桅杆周围,一个充满渴望的人在向远不可及的船只挥动着信号。柯勒律治的《古舟子吟》也没有如此骇人如此真实地反映了这样的主题……没有什么声音可以呼唤到远处那飘扬的风帆!
这幅作品的作者“绝不是一个只看到人生苦痛的外表的人,他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了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所蕴含的神秘激情和苦痛的颤动”。她相信这是最有力量的作品,好像这一幅作品就完全让她不虚此行。
不到三周的时间,她和随行人员就去往了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和德国,后不久又回到巴黎长时间地逗留。
她一直在思考人类对美的需求,想着小时候她是如何为了理想忍饥挨饿的,她觉得自己被无情残忍地欺骗了:“有着新英格兰人所有的认真和实干,而灵魂中最具精神价值的那部分,也就是对美的追求被粉碎了,这是可怕的。”
儿童与生俱来有一种对美的感受,但受到被压抑的欲望和无休止的饥饿的折磨而慢慢消失了。我知道,是因为我有过这种感受。
这是对她自己受到的教育的控诉,也是对美国生活的批评。直到来到巴黎,让她有了如此强烈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巴黎的美不仅仅在于其增加了这个城市本身的魅力,而是在于其拥有的魔力,能唤醒人们思想中对美的感觉。“人的美感被长期压抑着,来到巴黎后,这种感觉在他的心中被唤醒了,好像灵魂要展开翅膀,大声疾呼一样。”她觉得,美国人不应当笑话法国人的爱美和愉悦,而是应当认识到要向他们学习。
那些出色的新英格兰人中,著名的文人很多都曾在19世纪50年代到巴黎朝圣——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亨利·朗费罗、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现在是哈莉特·比彻·斯托。1858年,又一个作家,纳撒尼尔·霍桑来了。1849年,赫尔曼·麦尔维尔曾路经巴黎,不过他来去匆匆,巴黎之行似乎对他的影响不大。新英格兰唯一一位没有来过巴黎的“不朽”的人物就是亨利·梭罗,不过他什么地方都没怎么去。
霍桑、他的夫人和三个孩子在寒冷的1月来到巴黎游览了一周。他们从英国来,霍桑在利物浦做美国的领事。在巴黎,他们住在新建成的卢浮宫旅馆,就在博物馆里沃利大街的对面。
在第一天结束时,霍桑记录道:“我迄今所看到的巴黎的风采让我吃惊。”相比之下,伦敦就不算什么了。他觉得在如此短的时间,巴黎发生了如此的改变,皇帝功不可没,每一个来巴黎游览的人如果从自私的角度想,都应当希望他的统治长久。至于卢浮宫的艺术品,霍桑觉得它们“无味”,他宁愿看星期天大街上成群结队的游客。
尽管跨越大西洋的旅行有了很大的改善,海上的危险也绝非虚无缥渺之事。1854年传来消息,美国最大的“漂浮宫殿”“北冰洋号”在航行返回纽约途中,由于大雾,与一艘船在纽芬兰的大浅滩附近相撞,乘客和船员的死亡人数达到了350~372人。两年之后,库纳德的汽船“太平洋号”冬天从利物浦驶往纽约,上面有186名乘客和船员,全部失踪了,后来再无消息。
不过,美国的渡洋旅行者还是源源不断地来到巴黎。1855年召开了巴黎博览会,来的人数达到了空前的数量。《纽约时报》报道说:“也许美国在欧洲的人数从未有过这么多。”这些人中间有纽约的詹姆斯一家,他们继承了遗产。他们一家有父亲、母亲、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父亲说,他们的目的是“让孩子们接受异域的教育”。大一些的两个孩子,威廉14岁,亨利12岁,被放到了巴黎。他们常常走过香榭丽舍大街,穿过杜勒里公园到卢浮宫。亨利记得他是如何“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画的,他对巴黎那“还在眼前的过去”是多么的感兴趣,还有那“五十种秘密”,他努力想象他会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
主要陈列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博览会是一个巨大的成功,有5000多件展品。在那一年,超过500万游客来到了巴黎。当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波特王子到来时,有80万人排列在了街道两旁,看他们的车驶过。(当时英法和土耳其联盟,在克里米亚半岛的战争中一起抗拒俄罗斯,英国君主的出现就超出了传统的象征意义。)
彩旗到处飘扬,各个旅馆都贴出了“客满”的标志,物价飞涨。对于皇帝和塞纳区的行政长官奥斯曼来说,这证明了他们原来的说法,花在城市建设方面的钱,会因更多的游客而完全收回来的。
虽然大规模的拆建还在进行,但人们已经惊讶地发现建成了那么多的东西。阿尔波特王子惊叹地写道:“巴黎完全改变了。”
法国的知识分子抱怨说,在策划博览会的时候对工业展馆的重视过分了,对工业技术的物质生产过于大惊小怪了。而美国的游客则欣喜地看到人们对这些技术的关注,金奖颁发给辛格的缝纫机、柯尔特的自动手枪、麦考密克的收割机和摩尔斯教授的电报机。
在美术馆的796幅法国画家的作品中,有40幅是安格尔的作品,这是法国政府最欣赏的画家;还有35幅是德拉克洛瓦的。而美国画家的作品少得可怜,一共只有12人的作品,几乎让人注意不到。这其中有威廉·莫里斯·亨特和乔治·希利的作品。希利的13幅作品入选,包括他最新的作品《本杰明·富兰克林寻求路易十六支持美国独立的事业》,这幅作品为他赢得了金奖。
如果皇帝和当权者从博览会中得出什么结论的话,那就是下一次博览会要办得更大、更辉煌。
乔治·希利在其画肖像画的年月中,喜欢一边画画,一边和人交谈,但他从未遇到过来自于芝加哥的威廉·奥登这样的交谈者。奥登正是在博览会的那年夏天,来到了希利的画室画了几次像。他是地产开发商和铁路建设商,做过芝加哥的第一任市长,当时芝加哥只有4000人,他热衷于谈论这座城市“辉煌的未来”。奥登越谈,希利越感兴趣。42岁的希利在想,现在可能是他该改变一下的时候了。
我常想回到美国定居,但一大家子人很难迁移,同时也不知道该迁到什么地方去,害怕被我的同胞按照当时较为直接的说法,称为“该死的外国人”,我犹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