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注定成功(第4/7页)

巴黎的美国人太多了,他们自己很高兴,但却让其他国家的人不快,特别是英国人。旅馆经理、商店店主、职员、豪华的新百货商场的楼层经理,比如春天商场和撒玛利亚商场,都非常欢迎美国人。《纽约时报》的记者写道:“他们花钱大方,不怎么砍价而且不做作。”

除了大批的美国游客之外,在巴黎居住的美国人也稳定增长,当时已经有4000多美国人在这个城市居住了。这个数字虽然远远低于英国和德国居民的人数,但和上一代人相比,已经是他们的四倍了。

内战期间,法国人对美国北方人的恶感很快就消失了。7月2日,消息传来,墨西哥的皇帝马克西米兰被叛军首领本尼图·胡亚雷斯派出的枪手队给处决了。拿破仑三世第一次从递过来的一个字条上看到这个噩耗时,他正在博览会上2万人面前颁奖。

显然,他在墨西哥的打算落空了,这也对巴黎人对那年夏天来的大批美国游客的态度产生了影响。《时报》的记者写道:

大多数有思想的人……都发自内心地高兴,皇帝的计划结束了,现在似乎通过诚心地对待北方人,有望修复南北战争期间产生的敌意和恶感。如此迅速地恢复了传统友好的感情,我们无疑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博览会。

欧洲人惊叹于在南北战争期间北方整合起来的工业力量和战争以来生产力的突飞猛进。用很快就要成为美国驻法大使的前伊利诺伊议员埃利胡·沃什波恩的话来说:“美国通过成功地镇压了世界上最惊人的叛乱而震撼了整个欧洲。经过了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战争,美国的地位提高到了世界的前列。”

生产力的空前提高也意味着大多数美国人空前的富裕。他们手头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那么多的钱,有什么地方是比巴黎更好的花钱之地呢?富裕的美国妇女现在可以每年都来巴黎一次,用沃斯品牌来充实她们的衣橱了。著名服装设计师查尔斯·佛莱德里克·沃斯是在法国的英国人,在巴黎的和平街7号开了自己的企业。他的名字在纽约和旧金山也是高品位的象征,不比在巴黎和伦敦名气小。如果沃斯还不够的话,还有其他高端的制衣商,像博堡福和费利克斯。

一位年轻的美国土木工程师华盛顿·罗伯林写道,带一个女士来巴黎,花费是两个男士的数。他和妻子艾米莉来欧洲收集技术信息,准备建造美国最大的、连接布鲁克林和纽约的大桥。在巴黎,他们的钱花得很快,不得不比计划提前离开。

美国的另一位名人、波士顿的亨利·亚当斯只想尽快离开巴黎,但让他和夫人克拉沃烦恼的是,他们被耽搁了好几天,“等着女士服装和女帽销售商的账单”。很讲究的亚当斯夫妇说,巴黎的东西贵得“吓人”,而且到处是人。他从未想象到这个城市有“一群群的德国、英国、意大利、西班牙和美国下层社会的人,他们盯着人看,发呆而且散发着气味,挤满了每一家商店和每一条大街。在他们中间我看不到一个看上去还算体面的人……”

平均每个月都有100个在巴黎的美国人向美国大使申请,想要被引荐到宫廷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必要这样做,这是最时髦的事情了。托马斯·埃文斯医生经常给皇帝提供“拿得出手的”美国人的名单,让皇帝会见他们,或请他们参加在杜勒里宫的舞会,或在圣克卢宫、枫丹白露及贡比涅举行的节日庆祝活动。

还有一位像埃文斯一样经常,出现在王家客人的名单上的美国人是莉丽·格林纳夫·穆尔顿。她是富有的美国人叫查尔斯·穆尔顿的夫人。她二十几岁,歌喉甜美,长相漂亮,赢得了皇帝和皇后的喜爱。她的日记中除了描述宫廷的鲜花、钻石王冠、耀眼的制服和其他的奢侈之外,还记述了为去皇帝的贡比涅宫住一周所做的准备。

我得带20件左右的衣服,8件白天的衣服(算上旅行的服装),绿色的打猎服,我被告知这是绝对必需的。还有7套跳舞的服装,5套喝茶的礼服……

一个职业的打包工来给我打包,我有7件行李,查(尔斯)有两件,女佣和男仆每人一件,加起来有相当多的一大堆行李。

他们是坐着标有“王家”字样的专列去的。

巴黎的金融界越来越多地谈论北美正在建造的横跨大陆的大铁路及其对世界贸易的影响,特别是再加上可以通行大船的新的苏伊士运河的开挖。法国投资了苏伊士运河,并由法国的外交官费尔南德·德·雷赛来主持工程。未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着希望。

费城的医生斐兹威廉·萨金写道:“巴黎到处飘扬着美国国旗,似乎我的同胞在这里很受欢迎。”他来巴黎有几年了,本来是学医的,而现在带着妻子和孩子常住在欧洲。

“可以看到林肯的画像常常和其他名人画像一起挂在商店的橱窗里。总之,美国的地位在上升……”萨金医生12岁的儿子约翰尼也令他骄傲,“他素描画得很好,有不错的眼力。”

奥古斯塔斯·圣高登斯在等待了9个月之后,终于等来了正式的录取通知书。他被美术学院录取了。他立刻报名参加弗朗索瓦·儒弗鲁瓦的工作室。而像托马斯·伊金斯那样的美术学院学画画的学生,都愿意找让·列昂·热罗姆这样经典风格的大师来指导,因为他特别强调人体素描。对于学习雕塑的学生来说,儒弗鲁瓦的工作室,用圣高登斯的话来说,就是“响当当的”。

儒弗鲁瓦62岁,是一个面包师的儿子。古斯记得他身材瘦高,脸膛偏黑,“有一双睿智的小眼睛,在点评学生作品时,他说话语调低沉,鼻音很重,习惯性地把目光从模特或学生的作品上移开”。

儒弗鲁瓦说古斯还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才华。儒弗鲁瓦的评价并没有让他泄气,他对自己的才华毫不怀疑。几年之后他承认,这就是年轻的虚荣。后来他才有了怀疑。

他进了班之后,有一个学生的聚会,有人让他唱《马赛曲》,这在第二帝国时期是禁止在公共场合唱的。他像在纽约的家里和朋友们一起那样用英语唱了起来。他的表演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他们让他再唱,赞美他的声音,告诉他说他的声音很美,他相信了。那天和第二天,他唱了许多遍,结果意识到他们是在拿他开心。

“很快我就被他们完全接纳了,没人再取笑我,而我成了学生中最能吵嚷的。”他喜欢交朋友,交了几个终生的朋友。他的朋友多数都是来自法国南部的,说话的口音和他的一样。他从父亲那里学的法语就是这种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