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篇(第7/9页)

“给姐姐添了那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

“哪里的话!我什么也没做!”

“这下子我和姐姐一样了!”

“一样?”

“都是独身啊!”

“原来你说这个啊!”

赖子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但里子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之情。

不管怎么说,姐妹三人中一个刚要结婚,一个就离婚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姊妹三人同时过着平稳的婚姻生活的那一天,还能到来吗?

因为体温接近正常了,赖子爬起来开始打扫房间卫生。

首先把床单换上,接着用吸尘器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吸一遍,然后用抹布把镜子和橱架都擦一遍。只有昨天一天没有打扫卫生,赖子却觉得房间里面落满了灰尘。

打扫完卫生终于感觉心情舒畅了,赖子坐下来开始翻看账簿。

账单的统计和向客人寄送发票的事情都交给了从家里来上班的一个女员工,赖子只过目一下账单和账簿。

其实,这些事情放上个一天两天的也没什么事儿,可赖子一天不看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像自己天生就是个受穷受累的命,应该活得更轻松一点。尽管心里是那么想的,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这种一丝不苟的性格,铃子也是一样的。

虽说两人是双胞胎,相似是理所当然的,但正是铃子那种凡事不能随便敷衍的性格,最终导致了她的悲剧。不能容忍男人的不诚实,轻微的出轨也不能原谅。或许正是那种固执,把她引向了死亡之路。

如果是现在的话,她或许能够用稍微宽阔一点的视野看待对方。原谅还是不原谅暂且不说,赖子觉得铃子还应该有其他的做法。但是,对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太难为她了。

实际上,就在不久之前,赖子的心中也充满了对熊仓的憎恨。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观念很陈旧,但赖子一直觉得为铃子报仇是自己唯一的生活意义和人生价值。

但是,熊仓死了,现在心中留下的只是无处排遣的空虚。自己如此拼命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赖子越想越不明白。

昨天晚上,赖子发着高烧坐出租车回家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那泪水不是因为身体的痛苦和自己的不争气,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因为赖子悲从中来,她为明知道在发烧还要硬撑着到店里去的自己感到悲哀。

“今后还是活得轻松点儿吧!”

赖子知道话是那么说,自己也做不到,但她想那么做。

赖子一边想着各种事情,一边从账簿上抬起眼来看了看阳台。

今天也是个阳光耀眼的大晴天。天空是如此明亮,很难让人相信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被大雪覆盖的地方。

赖子就那样呆呆地望着阳台,忽然又感到一阵发冷。

这是又发烧了吗……

赖子心想会不会是又发烧了,把手放在额头上试了试,果然有点儿发烫。

把今天早晨放回去的体温计又拿出来量了量,现在的体温是三十七度四。

可能是自己觉得体温有点儿降下来了就活动得有点儿大了。早晨的时候,虽说已经接近正常体温了,但并没有完全降下来。

但是,即使那么说,自己的身体也太弱了。

要是以前的话,感冒发烧什么的,睡一晚上马上就好了。这回就不行了,昨天晚上睡了那么多,现在还是没好利索。

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还是年龄的关系……

可是,自己现在还不是那种年纪啊!

或许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精力有所下降。

赖子不愿意认为那是熊仓死了的缘故,但熊仓的自杀确实让她失去了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从下午开始发烧,结果赖子那天也没去店里。对赖子来说连续休息两天还是第一次,她在床上躺着,心里惦记的还是店里的事情。但是,即使勉强去了店里也没什么意义,还会像昨天晚上一样提前回来。

赖子决定现在什么都不想,只管睡觉。

幸亏如此,赖子第二天完全恢复了正常体温。从前天开始的下腹的疼痛,随着体温的下降也几乎消失了。

赖子久违地坐在了梳妆台前,发现脸好像有点儿浮肿,于是把妆化得稍微浓一点儿,然后去了店里。

第二天是星期六,酒吧虽然休息,但赖子已经和日下约好了下午两点见面。见面的地点是一栋大楼的地下,从赖子的公寓走着去两三分钟就能到。

外面好像还是晴天,但风好像很凉。

赖子穿了一条毛料的褶裙,上面穿了一件高领安哥拉兔毛毛衣,脖子里围了一条比较大的围巾。

用纱巾把长长的秀发束在脑后,素颜上只用粉扑儿稍稍扑了一点儿白粉。

自从去年秋天那次京都之行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因为日下在电话里很稀罕地用沉着的口气提出了见面的要求,所以赖子才决定答应他的要求,但到了该出门的时候,赖子又开始担心起来。

他会不会又提出什么无理要求?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掉头就走就是了。

赖子那样告诉自己,两点的时候从公寓里出来了。

去了约好的那家咖啡厅,发现日下已经在最里面的座位上等着了,那个座位旁边还摆着一盆观叶植物。

赖子走过去,日下轻轻地抬起屁股欠了欠身子。

“好久不见!”

日下朝赖子点了点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看着赖子。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想到你会来……”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和你约好了吗?”

日下今天穿了一件套头毛线衣,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的西裤,看上去虽然有些随意,但给人的感觉很清爽。

“你不是感冒了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店里打电话了。”

“连续休息了两天,已经没问题了!”

和日下说着话,对往日的怀恋又自然而然地复苏了。

“你工作还很忙吧?”

“不,也没那么忙!不过,我这次想搞一个画展,把过去画的那些插图都拢在一起。”

“是吗?那太好了!在什么地方?”

“在青山通的一家叫‘岩仓’的画廊,就在SEVEN大厦的隔壁,地方虽然很小,但请你一定要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