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草篇(第7/16页)
“很抱歉!她竟然做那么可怕的事情,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呢?”
“本应该就这样把她拘留起来,可看她好像是第一次,还那么年轻,如果您做她的身份担保人的话,我们决定先把她放回去。”
“那么我现在就去你们那边可以吗?”
“我们这里是防犯课的保安股,您能来吗?”
“是的,我马上就去,麻烦您了!”
“那么,您来的时候请带印章来!”
“真不好意思!多谢您了!”
赖子对着话筒鞠了好几个躬,然后一屁股坐下了。
槙子以前生活就放纵不羁,这一点赖子也知道。
槙子刚来东京的时候曾在赖子的公寓里住了半年左右,不久就搬了出去,在自由之丘那边租了一间公寓。那间公寓很小,只有六叠的一个房间外加一个小厨房,虽然狭小,可槙子好像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的自由。
赖子这个人性情严谨,做事一丝不苟,偶尔到槙子那里去一次,去了就开始自己动手替她打扫卫生,忍不住要数落她几句,所以赖子很少去。而槙子也只是想要零花钱的时候才到赖子这里来。
“赖子姐姐这么厉害,真让人受不了!”
偶尔数落她几句,槙子就会在那里哀叹,赖子最不想听的就是她这种说法。
说赖子姐姐厉害,不就等于说要是里子姐姐的话就好了吗?那样的话你找里子姐姐去好了!你的事情我以后什么都不管了!赖子每每有那种想发火的感觉。
不过,要真那么说的话,槙子就会否认说不是那个意思。对于槙子来说,好像里子更文静娴雅、更好说话。
或许因为里子和她年龄相近,在京都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如此投缘,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两人是同一个父亲。
赖子有一次对母亲说起这件事情,母亲笑着说不都是一样的姊妹吗?但赖子却不能那么简单地想得通。
说来说去,血肉亲情的浓淡和血缘的远近毕竟还是不能争的。赖子觉得那或许是自己的乖僻或偏见,但她还是忍不住会那么想。
不管怎么说,与其发牢骚被人讨厌,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所以赖子一直对槙子放任不管。
虽说那样,半月前赖子有事儿打电话找槙子,结果槙子还不在家。
过了两三天终于逮住了她,问她到哪里去了?她说跟着摇滚乐队从关西一路跟到九州。
赖子知道槙子被摇滚乐队的冲浪迷得神魂颠倒,可她不知道槙子竟然一直跟着到各地去演出的乐队。要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可以理解,都是大学生了,竟然迷恋那些东西,实在是不怎么体面。首先,大学里的功课就都耽误了。赖子想不通就说了她几句,可槙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建议你也去听一回,绝对好!”
如此这般,赖子反而被槙子一通劝说。
“那纯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赖子姐姐是个好女人不错,就是一点儿梦想也没有啊!”
槙子在那里感慨,但按照赖子的感觉,旷课去追着歌手到处跑实在是荒唐透顶。她想向母亲告状,可想想那样做只会遭槙子憎恨,最后还是作罢了。
“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别忘了你身后是茑乃家!”
听赖子那么说,槙子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姐姐净说傻话!你怎么还说那种不合时宜的话?我根本就没打算回京都和茑乃家!”
在这一点上,赖子也是同样的心情,但她还是觉得旷课去追乐队不合适。
“不管怎么说,你可别做那些让世人笑话的事情!”
“赖子姐姐已经变得和母亲一模一样了!”
槙子之所以变得如此放纵,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姊妹中最小的,从小娇生惯养,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她看到了包括铃子在内的两个姐姐的活法,对京都和这座城市的古老陈腐产生了反感。
到了目黑警署,赖子问了问门卫,上了防犯课所在的二楼。
既然是给槙子做身份担保人,赖子心想应该打扮得尽量朴素一点去才好,可是回头还要和村冈一起吃饭。
她想,如果可能的话就把饭局取消,但和村冈联系不上,他好像外出了,从别的地方直接去料亭。再者说了,人家特意把料亭都订好了,到了这会儿再拒绝也太不合适了。
赖子出门的时候给“河庄”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可能会稍晚点儿过去。
赖子为了打扮得尽量朴素一些,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和服,系了一条白底带印花的带子,即便那样,在警署里好像还是很显眼。那些正埋头工作的警察们都纷纷转过头来看。
进了防犯课的办公室,右端摆着一个“保安股”的牌子。赖子走到牌子前面的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面前,深深低头鞠了一个躬。
“打搅了!我是刚才接到电话的茑野……”
“啊!您是她的姐姐吧?请坐!”
男子很爽快地点点头,把跟前的椅子搬给赖子。
办公室很宽敞,杂乱无章地摆放着的办公桌前面,坐着十几个穿便衣、貌似刑警的警察,他们也都一齐把目光投向了赖子。
“那么,我妹妹……”
“我现在就把她带过来,茑野槙子确实就是您的妹妹吗?”
“是的,正是!”
“住址是目黑区自由之丘四—六—三、松之木庄、原籍是京都市东山区……”
男子可能是从槙子口里听说的吧,他一边看着卷宗,一边把原籍、大学和父母的名字高声念了出来,赖子毕恭毕敬地连连点头,臊得满脸通红。
“您不知道令妹在做这样的事情吗?”
“我们不住在一起,也很少见面。”
“她还是个大学生,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这个做姐姐的可得好好监督才行啊!”
“对不起……”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赖子心想,那样的问题也要回答吗?可是又不能沉默不语。
“我在银座开酒吧。”
“原来是俱乐部的妈妈桑啊!”
警察又看了一眼赖子,问了问酒吧的名字。
“不至于你也做这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