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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回事?”拉斯基问。
海恩斯双臂抱胸,清了清嗓子,“首先,这个案子涉嫌绑架,医生,以及侵犯遇害者的公民权利。我们的法医专家正在向当地执法机构提供援助。”
“迪克来这儿是因为那架飞机爆炸的案子。”金特里说,“嘿,坐下吧,医生。坐这儿,我把东西给你清一下。”他将椅子上的杂志、文件夹和泡沫塑料咖啡杯转移到桌上,回到自己的椅子里。“你昨天说,你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帮我们破解这个案子。”
“纽约的小报称其为‘曼德萨旅馆凶杀案’。”拉斯基说,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总比‘查尔斯顿大屠杀’好。”金特里说,“但其实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大多数遇害者并不在曼德萨旅馆。九个人被杀在这儿是超级新闻,但换作在纽约的话就不稀奇了吧。”
“也许吧。”拉基斯说,“但这个案子里,无论是遇害者还是嫌疑人,都有许多有趣的地方。”
“不错。”金特里说,“但我们这会儿仍然毫无头绪,如果你能提供线索的话就太好了,拉斯基博士。”
“我非常乐意予以协助,但我只能略尽绵力。”
“你是德雷顿夫人的精神病医生?”海恩斯问。
“可以这么说。”索尔·拉斯基顿了顿,扯着胡须思索。他的眼睛很大,眼皮沉重,似乎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我只见过德雷顿夫人三次,最近一次在九月。我八月在哥伦比亚大学做过一次演讲,演讲结束后,她主动找到我。后来……我给她做过两次治疗。”
“但她曾是你的病人吧?”海恩斯胡安换上了检察官似的平板而专注的口吻。
“可以这么说。”拉斯基说,“不过我其实没有医生执照。你知道,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教书,偶尔在那儿的诊所里做心理咨询……驻校心理学家艾伦·海陶尔觉得有些学生应该看精神病医生。我有时候也给教师看病……”
“德雷顿夫人是学生?”
“不,我相信她不是学生。”拉斯基说,“她时常旁听我讲授的研究生课程,参加晚上的讨论会。她……她对我写的一本书表示出兴趣……”
“《暴力病理学》。”金特里治安官说。
拉斯基眨了眨眼,扶了下眼镜,“我昨天应该没有向你提及我的著作的名字吧,金特里治安官?”
金特里双手交叠放在肚上,露齿一笑,“你没有提过,教授。但我去年春天读过这本书。实际上,我读了两遍。我刚想起作者的名字。我觉得那本书太棒了。你也应该看看,迪克。”
“我很惊讶你竟然找到了这本书。”他转身面对联邦调查局特工,“那是一本学术书,研究的是某些病例的历史。只印了两千册。学术出版社出版的。大部分卖出的书都用于纽约和加利福尼亚的教学了。”
“拉斯基博士认为,有些人更容易产生……你是怎么说的来着?更容易产生暴力倾向。我说得对吧?”金特里问。
“不错。”
“某些人……地点……或者时间会促使他们实施暴力,而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如此残暴的行为。在我看来,本书的主旨就是这个。”
拉斯基又对治安官眨了眨眼,“总结得非常精准。”他说。
海恩斯站起身,走到文件柜边靠在上面。他双臂抱胸,眉头微皱。“等等,有些事我不明白。你是说,德雷顿夫人主动找到你……表示对你的书很感兴趣,然后成了你的病人,对吧?”
“是的,我同意在工作领域同她接触。”
“你同她有私人关系吗?”
“没有。”拉斯基说,“我只见过她三次。第一次在我的讲座之后,讲座主题是第三帝国的暴行。后来我又见过她两次——两次都是在诊所进行一个小时的治疗。”
“我明白了。”海恩斯说,但他的声音明显透着疑虑,“你认为治疗中的发现有利于我们理清目前的迷局?”
“恐怕不是的。”拉斯基说,“在不违背保密原则的前提下,我可以告诉你们,德雷顿夫人与她早已过世的父亲之间存在纠葛。我看不出我们的谈话对破解她的被害有何帮助。”
“嗯……”海恩斯走回自己的椅子,瞟了眼自己的手表。
金特里微笑着打开了门,“琳达·梅!亲爱的,你能给我们弄点儿咖啡上来吗?谢谢。”
“拉斯基博士,也许你已经猜到,我们知道是谁杀了你的病人。”海恩斯说,“我们现在缺的是动机。”
“我知道。”拉斯基说,捋了捋胡子,“是当地的一个年轻男人,对吧?”
“阿尔伯特·拉佛勒特。”金特里说,“他十九岁,是旅馆服务员。”
“确信他就是凶手?”
“毫无疑问他就是。”金特里说,“有五个证人向我们证实,阿尔伯特走出电梯,来到柜台前,枪杀了他的老板、曼萨德旅馆的经理凯尔·安德森,子弹正中心窝。我们在他的西服上发现了火药燃烧的痕迹。凶手用的是点45口径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不是廉价的仿造品,医生,而是货真价实的柯尔特手枪,有出厂编号可查。一把真正的老古董。凶手就是用这把枪抵在凯尔的胸口扣下了扳机。证人说他开枪前一个字都没说。然后他转身朝伦纳德·惠特尼开枪,正中后者的面部。”
“惠特尼先生是什么人?”精神病医生问。
海恩斯清了清嗓子,答道:“伦纳德·惠特尼是从亚特兰大来的商人。他刚走出旅馆餐厅就中枪了。据我们所知,他与旅馆中别的遇害者没有任何关系。”
“不错。”金特里说,“然后阿尔伯特将枪管塞进自己嘴里,扣下了扳机。五位证人都没有干预他的行为。短短几秒之内,他就完成了杀人和自杀。”
“用的就是杀死德雷顿夫人的那把枪?”
“是的。”
“有人看到他杀死德雷顿夫人吗?”
“没有人直接看到。”金特里说,“但有两个人看见阿尔伯特从传出枪声的房间里出来,进了电梯。枪响之后就有人发现德雷顿夫人倒在血泊中。但没有人记得男孩手里拿着左轮手枪。这没什么稀奇的——就算你拿着一条猪腿钻进人群也可能没人察觉。”
“第一个发现德雷顿夫人尸体的是谁?”
“不清楚。”治安官说,“当时走廊里一团混乱,然后门厅又发生了枪击。”
“拉斯基博士,”海恩斯说,“如果你不能提供有关德雷顿夫人的线索,那我认为你了解这些信息是无用的。”联邦调查局探员明显打算结束谈话,但这时秘书把咖啡送了进来。海恩斯将泡沫塑料咖啡杯放在文件柜上。拉斯基感激地笑了,啜了口微温的饮料。金特里的咖啡杯很大,侧面印着“老板”二字。“谢谢你,琳达·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