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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回青年活动中心给消防队打电话。”伍兹说,“这儿的电话不能——”

娜塔莉转过头,发现牧师突然打住话头的原因——伍兹正注视着一个站在楼梯顶端的人,后者刚好处在吊灯投射的光圈范围之外。

他年轻而瘦弱,就像一具面无血色的尸体,穿着一件又破又脏的军装夹克,面颊苍白而消瘦,蓬乱的头发盖住了深陷的眼窝。他大张着嘴,但只有一小截粉红的舌头像被斩断了身体的小动物一样,在黑漆漆的洞里蠕动。他拿着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镰刀,向前迈出一步,影子跃上斑驳的石灰墙,足有十英尺高。

“你不是这儿的人。”比尔·伍兹牧师开口道。镰刀带着啸叫划过一道弧线。伍兹的脑袋没有完全脱落——颈部以下的身子慢慢倒下时,肉块和碎骨还松垮垮地连着头颅。鲜血喷溅到台球桌的桌面上,灌满了最近的球袋。长发怪物默默地将镰刀从尸体上拽下来,转头面对娜塔莉。

就在伍兹说人生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娜塔莉已经在用台球杆打碎玻璃了。所有窗户上都安装了金属栅栏,她用尽气力大声呼救,被自己的歇斯底里吓到,恢复了理智。窗外的火焰和人群的吵闹掩盖了她的尖叫。没有人抬头。

娜塔莉将台球杆厚重的一端向外,跑到台球桌边。拿着镰刀的怪物步步进逼。娜塔莉向右挪动,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台球桌。她朝楼梯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绝不可能在被抓住之前跑下楼梯。她两股战战,几欲跌倒。娜塔莉大声尖叫呼救,挥舞台球杆,感觉肾上腺素大量分泌。长发怪物快速向右移动。娜塔莉也快速移动,不让怪物绕过桌子,同时不动声色地朝楼梯靠近。怪物举起镰刀,打碎了吊灯的玻璃灯罩,灯也随之晃动起来。

娜塔莉听见咕嘟咕嘟的水涌声,低头去看,意识到那是趴在桌上的尸体还在从脖子里往外冒血。但血很快就止住了。吊灯每晃动一次,血和台面呢的颜色就从红色和绿色变成黑色和灰色。桌对面的怪物跳起来,似乎要飞过台球桌,挥舞镰刀朝她砍下来。娜塔莉不禁惊声尖叫。

她跳开袭来的利刃,将台球杆像矛一样刺进去。他朝她倒下来,她感觉台球杆的顶端没入了怪物的夹克里。台球杆的底端撞在地板上,她单膝跪地,将杆子当作杠杆,把他从头顶甩过去。

他扑通一声背部着地,趴在地上拿着镰刀朝她的腿砍下来,刀面贴着地板发出嗞嗞的摩擦声。娜塔莉一个挺身,从刀锋两英尺外躲过,朝楼梯跑过去,而怪物打了个滚,也站了起来。

她把台球杆朝他扔去,听见砰的一声,但没有时间去看打没打中。娜塔莉一步三级地跑下楼。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她跳上走廊,撞上了厨房门口的卡拉,但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你要去哪儿,姑娘?”卡拉大声问。

“快跑!”

镰刀刀把从厨房门口射进来,狠狠击中了卡拉的眉心。这个美丽的女孩一声不吭地向后倒去,脑袋撞在炉子底部。娜塔莉砰的关上后门,跳过栏杆,落在下方四英尺结冰的地面上,顺势一滚,爬起来,听见身后的门被猛地撞开。

娜塔莉在夜晚冷冽的空气中狂奔,穿过社区活动中心背后的荒地和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越过一条街,再进入另一条小巷。她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她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就像野兽在呼呼喘气。

娜塔莉埋下头,继续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