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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贾斯汀愉快地说,“休厄尔小姐也会上场,她是巴伦特先生一方的棋子。巴伦特先生非常英俊。”

娜塔莉后退了几步。索尔和她曾讨论过,计划倘若落空她该怎么做。他建议娜塔莉将开启了四十秒引爆倒计时的C-4塑胶炸弹扔出去,自己先跑,尽管这意味着巴伦特和其他人都会逃脱惩罚。第二个选择是,她继续虚张声势,借梅勒妮之手干掉巴伦特和岛俱乐部的其他成员。

现在,娜塔莉看到了第三个选择。离天亮至少还有六个小时。她知道,虽然自己为父报仇的动机仍然存在,但她对索尔的爱却更加热烈。她也知道,虽然索尔同她讨论过退出计划,但那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娜塔莉知道,正义要求她留下来,坚持按计划行事,但她此时最想要去做的不是追求正义,而是全力以赴地去救索尔——不管成功的机会有多么渺茫。

“我要离开一会儿。”她坚定地说,“如果巴伦特试图离开,或者发生了其他满足条件的情况,你必须严格地按计划行事。我是认真的,梅勒妮。我不会容忍失败。这也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如果你失败了,岛俱乐部肯定会来杀你。但我会抢在他们之前就杀了你。你明白吗,梅勒妮?”

贾斯汀盯着他,圆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娜塔莉转身朝门厅走去。有人在她前方的黑暗中快速移动,穿过通往饭厅的门。贾斯汀跟在他身后。有人在楼梯顶端的平台上移动,厨房里也传来了响动。娜塔莉在门厅里停下脚步,手指仍然按在红色按钮上。将电极固定在头上的胶带让她头皮发痒。“我会在日出之前回来。”她说。

贾斯汀对她微微一笑,脸上映着二楼的幽微绿光。

娜塔莉从福勒家出来的时候,鲶鱼已经监视福勒家超过六个小时。今晚的预定计划并没有要求他监视这么久。他按了两次廉价无线电通话器上的通话键——杰克森将这个动作叫作“打破静音”——然后蹲在草丛中观察状况。他还没有看到马文,但他决定,只要看到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将他的前老大从老巫婆手里救出来。

娜塔莉快步穿过院子。她等着鲶鱼不认识的一个家伙为她打开了门。

她头也不回地穿过了街道,右转经过鲶鱼所在的小巷,而不是左转前往杰克森停车的地方。根据事先的约定,这是她可能遭到跟踪的信号。鲶鱼三次“打破静音”,通知贾克斯【25】绕到街区另一头的接人地点。然后,鲶鱼把身子埋得更低,静静等待。

就在娜塔莉的身影消失时,一个男人从福勒家院子的阴影中现身,半蹲着穿过了街道。鲶鱼捕捉到了手枪的蓝钢枪管反射的街灯光芒。看样子是一把大号的自动手枪。“操。”鲶鱼低声咒骂道,又等了一分钟,确认没有人再从院子里出来,于是借助街道东侧停着一排车做掩护,飞速地跟了上去。

那个持枪的家伙鲶鱼不认识——身材太矮小,不像他曾在院子里瞥见的那个叫卡利的恶魔;皮肤也太白了,不像是马文。

鲶鱼悄悄来到街角,爬过一道篱笆,探出头来。娜塔莉已经走过了半个街区,正要过街。那个持枪的白人则在街道这一侧的阴影中缓慢移动。鲶鱼四次“打破静音”,跟了上去。他的黑裤子和防风运动夹克让他几乎隐形。

他希望娜塔莉已经把所有的C-4塑胶炸弹都拆了。一想到那些高能炸药,鲶鱼就不禁背心发凉。他曾经亲眼看见他最好的朋友勒罗伊被炸得四分五裂。那小子当时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引爆了他携带的炸药。鲶鱼其实并不怕死——他一直觉得自己活不过三十岁——但他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脸上带着笑,穿着他最好的七百美元西装,玛茜、希拉和贝琳达这三个小妞才好趴在他身上哭泣。

收到四次“打破静音”信号之后,杰克森连忙加速,而且在接娜塔莉上车时,将车甩到了街道左侧,以充当掩护。跟踪者双手握枪,架在一辆沃尔沃的车顶上,瞄准了杰克森面前的挡风玻璃反射的街灯。

今晚老巫婆可得吃点儿苦头了,鲶鱼想,她肯定会被气炸的。他跑上前去——五十美元的阿迪达斯鞋让他的脚几乎落地无声——给那家伙直接来了个扫堂腿,后者的下巴撞上了车顶,鲶鱼又狠狠地将那家伙的脸朝副驾驶一侧的车窗上猛砸了几下。鲶鱼接住那人手里滑脱的枪。为了以防万一,他用虎口捂住了击铁。电影里的人像对待玩具一样乱扔枪,但鲶鱼曾经见过兄弟被掉落的枪误伤。杀人的不是人,他一边将那白人放到人行道上一边想,而是该死的枪。

载着娜塔莉离开的杰克森两次“打破静音”。鲶鱼环顾四周,检查了一下那个白人——他晕了过去,但仍在呼吸——按下了通话键。“嘿,伙计,”他说,“你那边怎么样?”

杰克森的声音从廉价耳机里传出来,又小又不清楚,“女士没事,伙计。你那边呢?”

“这白鬼拿了把点45口径的大家伙,但他不想见你,伙计。他现在睡了。”

“睡得多深?”贾克斯的声音都尖了。

“只是在打盹儿,伙计。你想让我怎么办?”鲶鱼身上带了匕首,但他们都觉得,如果让人在这个极端保守的白人社区发现尸体的话,他们可能会惹上麻烦。

“把他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杰克森说。

“好主意。”鲶鱼说。他将昏迷的白鬼拽进柳树下的灌木丛中。他脱掉了白鬼的衣服,按下通话键。“你俩是要回来还是要去私奔?”

因为相距太远,杰克森的声音已经模糊难辨。鲶鱼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儿。“回头见,伙计。”贾克斯说,“要冷静。我们会回来的。你好好等着。”

“操。”鲶鱼对着无线电通话器说,“你俩开车兜风,我却要守在该死的白人社区的小巷里。”

“别没大没小的,伙计。”杰克森说,声音已细若游丝,“你还在你老爸卵蛋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加入灵魂砖厂了。待在那儿别动,兄弟。”

“少给老子发号施令。”鲶鱼说,但对方没有回应,显然已经开出了通信范围。他将通话器装进口袋,步履飞快地悄悄返回原来那条小巷。他留意观察了每一片阴影,确认老巫婆没有再派出别的手下。

他坐在一个垃圾桶和一道旧篱笆之间的藏身处,脑子里快速回放着她同贝琳达在切尔腾·阿姆斯旅馆的床上度过的那段甜美时光,到精彩处还会特意定格,细细回味。但他的白日梦只做了不到十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几不可闻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