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四章(第5/5页)
那个人回答道:“爱森斯坦,长官!”
提金斯问这个人是德比兵,还是被迫服役的。他说他是自愿参军的。提金斯问:“为什么?”如果这个家伙是个能干的记者,而且站在正确的一边,他在军队外面更有用。那个人说他是一份左翼报纸的驻外记者。给一份左翼报纸当驻外记者,名字又叫爱森斯坦,根本就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170]再说了,他想收拾收拾普鲁士人。他是波兰裔的。提金斯问那个军士,这个人的服役记录是否良好。军士说:“好人。是个好兵。”他已经被推荐授予优异服役勋章了。
提金斯说:“我会申请把你调到犹太步兵团。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回前线运输队去。你不应该当左翼记者,要不就是不该叫爱森斯坦。不是因为这个就是那个。不可能两个都是原因。”那人说那个名字是中世纪时冠予他祖先的。他喜欢被人叫作以扫[171],因为他是那个部落的儿子。他恳求不要把他调到犹太步兵团去,尤其是现在战争进行到最有意思的时候,因为他听说他们在美索不达米亚。
“也许你想要写本书吧,”提金斯说,“那里有亚罢拿和法饵法[172]可以写。我很抱歉。但是你应该够聪明,可以看到我不能冒……”他停下了,担心军士如果听到更多的话,会让士兵们觉得这个家伙有嫌疑,而让他的日子难过。他对要在军士面前问他的名字很不高兴。他看起来是个好人。犹太人也能打仗——还有打猎!——但是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那个人,黑眼睛,站得直直的,颤抖了一下,盯着提金斯的眼睛说:“我猜你不能,长官。”他说,“这很令人失望。我没有准备写任何东西。我想继续在军队里待下去。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提金斯说:“我很抱歉,史密斯。我也没办法。解散!”他很难受。他相信那个人。但是责任必须让人硬起心肠。不久以前他还会为那个人花些心思。很有可能花非常多的心思。但现在他不准备这么做。
一个用白灰刷成的大写A涂在一块波形铁皮上,歪歪倒倒地立在一条和堑壕垂直的交通壕的路口。让提金斯惊讶的是,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就像一阵激情的浪潮一样要推动他的身体朝左走——走上那道交通壕。这不是恐惧,任何恐惧都不是。他很烦躁地一直在想列兵史密斯—爱森斯坦的事情。不用说,不得不毁掉一个还是红色社会主义者的犹太人的前途让他很烦躁。这就是那种如果一个人是全能的——就像他这样,而不应该做的事情。那……这种强烈的冲动是?这是一种想要去一个你可以找到精确、理智的地方的冲动欲望:休息。
他想他突然明白了。对那个林肯郡来的准尉副官而言,和平这个字意味着一个人可以在小山上直起身站着。对他而言,这意味着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