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8/14页)

通过西蒙的关系,我也弄了个候补者的资格。要是他一切搞得顺利,那我也有可能被他们考虑招作东床快婿。他们有的是待嫁的女儿,其中有几个长得还漂亮,而且个个都有钱。到目前为止,西蒙一帆风顺,事事成功。几个星期来,他一直在查理叔叔的眼皮底下工作,起先做过磅员和出纳,后来学着进货,跟经纪人和推销员打交道,熟悉运货价格,了解各个煤矿情况。查理叔叔证实他聪明能干,有天生的生意人头脑,大家都很高兴。西蒙已经着手在找自己的煤场了,他希望能找到一个有高架轨道的,那样就可以降低卸货费用。总之,查理叔叔对他格外纵容,认为他是一个大有发展前途的后起之秀。西蒙受到这个老小孩的一切宠爱表示,如直率亲切的粗话,用手拍打肩膀等等。他把头凑近西蒙的脸摇晃着,毫无拘束地跟他开玩笑。他的风趣惹得每个人都高兴得哈哈大笑。当查理叔叔说:“你这个小混蛋,你想干,小子,那就干吧。你有本钱。我想你也可以在床上干它一通,是吗?”没人会因为有小孩和年轻姑娘在场而责备他,因为他说话通常就是这样。

“你看怎样?”西蒙说,“交给我来干吧。”

“行,我看就这样。让你来干。你想这事我会自己来干吗?别让夏洛特笑话了。瞧她多性感,全身圆鼓鼓的。她非得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可。”

就在这时,注意力一下子落到了我的头上。一位远房姻亲、给罗比叔叔开卡车的凯利·温特罗伯开口说:“瞧他弟弟,小妞们看他都看傻眼了。尤其是你家闺女露西看得最带劲。小子,你不害臊吗?这家人家的小妞们可是一个个都等不及了呢。”

应声响起了一阵尖叫。在这嬉闹声中,露西·麦格纳斯继续对我嫣笑着,不过脸上泛起深深的红晕。她的身材比这家的大多数人都苗条。在整个家族的注视之下,她毫不羞怯地表露了自己正大光明的春心。麦格纳斯家的人,谁也不会自找麻烦来掩饰这类事,那是多此一举。年轻人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需要什么,我对这深为赞赏。我也可以盯着露西看个够。她姿色平平,但面色红润,皮肤白净,高兴时便晃动着她那对丰满的乳房。只是她的鼻子要能更俊俏点就好了。它稍微大了点,她的嘴也是这样。不过她那对乌溜溜的眼睛既有神又能表达心声,她的头发乌黑纤美。这使我联想到她那处女的柔毛,这种种欲念油然而生,我丝毫也不想规避,不过这全是情人的思慕,而并非丈夫的念头。我并不特别想结婚。西蒙在这方面的难处我看得太清楚了。

“过来,”她的父亲对我说,我只好经受他的严格审查。“你在干什么活?”他问道,两眼眨巴着,像患了雪盲症。

西蒙代我回答说:“他在做图书生意,准备攒够了钱就返回大学读完学位。”

“闭嘴,”他说,“讨厌鬼!我问的是他,不是你,小子!你在干什么活?”

“像西蒙对你说的一样,我在做图书生意。”我心里暗自揣测,这老头子一定能凭着他的怀疑劲看穿我的不轨行径,洞察欧文斯公寓的那些怪事和我的那班朋友。在他看来,做图书生意大概只是那些沿街兜售《摩西五经》[19]的人,他们饿着肚子,胡子里长满波兰虱子,双脚裹着麻袋片。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该死的学校。现在的有些学生念书念到头发花白。那么你读出来是干什么的?当个律师?他妈的!我看我们少不了他们,那帮坏蛋。我的儿子都不上学,我的女儿全上学,只要别让她们在那儿惹出麻烦就行。”

“奥吉是打算读法学院。”西蒙对露西的母亲说。

“对,是这样。”我也说。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查理叔叔说。对我的盘问到此结束。他转过那张厚皮白脸,就把我们给打发掉了。他以极大的关心和钟爱对自己的女儿露西恫吓了一番,她则以微笑作答。我看出,她答应保证听他的话,他则反过来许愿,只要她听他的话,她的一切合法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

另外,还有一个人特别注意着我,那就是我的嫂子夏洛特。她那双眼睛含带着探询、温情和些许绝望。我毫不怀疑,她已经知道西蒙的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也许她正想在我身上也看到这些东西。我猜她是在掂量她堂妹跟我的话,得冒多大的风险。

就在这时候,凯利·温特罗伯开口了:“奥吉他有一对色迷迷的眼睛。”不过在场的主要人物中,只有我听到了这句话。我朝他仔细打量着,看看他对我真正有多大的恶意,又有几分是在开玩笑。这位英俊的卡车司机,头发光亮,自己就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还有一个让人想到会搬弄是非的下巴。

“我认识你们弟兄。”他对我说。

这时我认出他来了,说实在,他现在跟从前穿着运动衫在学校操场上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差别。

“你原来有个小弟弟,叫乔治。”

“他现在还在,只是已经不小了,”我说,“他长得又高又大,住在州南部。”

“在哪儿?是在曼特诺?”

“不,在另一个城镇。在平克尼维尔附近的一个小地方。那一带你熟悉吗?”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地方。家里人只有西蒙去过。当时伦林夫妇不肯放我去。

“不,我不熟悉。可我还记得乔治。”他说。

“我也记得你,偷搭运冰车。”我耸了耸肩膀,笑着说。他暗示要进行威胁实在傻。他以为他可以阻挠西蒙的行动,可西蒙要比他略胜一筹。

“夏洛特当然知道,”当我把凯利·温特罗伯的事告诉他时,西蒙说,“我们干吗要保密呢?她还想要把乔治转送进私立慈善机构哩。别担心,没人会理睬这个家伙的。他在这儿没有地位。不管怎么说,是我先认出了他,走在他的前头。这事归我了,他们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他补充说,“你要是肯听我的,你也能做到这个地步。你给大家的初步印象很不错。”

我很快就看清,他对他们真正拥有多大的力量。他说的他有为我打算的计划,绝对不假。每个星期他都来找我几趟,带我出去转悠。我们常和那班叔叔、伯伯、堂兄弟们,在各家富商聚会的饭店、俱乐部以及豪华的牛排馆一起共进午餐。西蒙对他们态度强硬,无论是开玩笑还是争论问题都寸步不让,一面还低声轻蔑地对我讲他们的底细。我发现他已磨炼出一套唇枪舌剑的厉害功夫,不管涉及什么问题,他一概跟他们唱反调。话题可能涉及裁缝啦,演员啦,重量级拳手啦,或者是政治什么的——由于他平时不断学习,对各类事情都有所了解。甚至连开玩笑他也耐不住性子;他使得侍者也怕他三分,他把菜退回厨房,但却留下丰厚的小费。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钱——现在他随身总带着一大沓钞票——不过事实上,单看他那打开皮夹拿钱的样子,我就深信,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非常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