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23/72页)
“萨顿先生,你不是真的对此表示难过,是吗?”
“我真的特别失望,孩子。”
“但是你雇我事实上是要干什么呢?”
“我什么?”
“为什么要雇我?”
“为什么,当然是建房子了。”
“你真的认为我如果打羽毛球,会建造出更好的房子?”
“哦,有生意也有乐趣,有实践也有人类的目标,哦,我不介意,我仍然想像你这么瘦,你肯定……但是,好了,好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
乔·萨顿离开以后,洛克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说:“祝贺你,霍华德!”然后转过身发现彼得·吉丁正对他笑着,既神采飞扬,又带着冷嘲热讽。
“你好,彼得。你说什么?”
“我说,祝贺你攀上了乔·萨顿。只是,你知道,你处理得不太好。”
“什么?”
“老乔啊,哦,当然,我听到了大部分——为什么不行呢——那非常有趣。霍华德,那么做不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会发誓说自己两岁就开始打羽毛球了。它是王公贵族的游戏,它让灵魂与众不同,懂得欣赏自己。而当他与我实战时,我会把球打得像个贵族。这又能花费你什么呢?”
“我没想过。”
“霍华德,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罕见的秘密。我很乐意免费与你分享:永远要成为人们希望你成为的样子。这样一来,在你需要的时候,人们就会帮助你。我愿意免费和你分享,是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用它。是的,你永远不会。霍华德,在某些方面你很聪明——这一点我一直承认——在其他方面你却像个白痴。”
“可能。”
“你应该试着学些东西,如果你来这里是要到霍尔科姆的沙龙里来玩的话。你是吗?长大了,霍华德?尽管我在这里看到你很震惊。哦,是的,祝贺你的恩瑞特公寓,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的工作——整个夏天你去哪里了?——提醒我要给你上一课,教你如何穿晚礼服,上帝啊,你穿着它看起来多傻啊!这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看你穿成这傻样儿,我们是老朋友了,对吧,霍华德?”
“彼得,你喝醉了。”
“我当然醉了。但是我今晚没沾一滴酒,一滴也没有。是什么让我醉了——你永远也不知道,永远,你学不来的,那是让我沉醉的东西,它不适合你。你知道,霍华德,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爱你——今晚。”
“是的,彼得。你会永远爱我的,你知道。”
洛克被介绍给很多人,很多人和他交谈。他们对他微笑,好像很真诚,努力和他接近,把他当作一个朋友,很欣赏他,表现出美好的愿望和浓厚的兴趣。但是他听到的却是:“恩瑞特公寓很壮观,差不多可以和考斯摩-斯劳尼克大厦媲美了。”“洛克先生,我相信你会有很好的前途,相信我,我有预感,你会成为下一个罗斯通·霍尔科姆。”他已经习惯了敌意,而这种仁慈要比敌意更让他反感。他耸了耸肩,他想赶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是一种简单、清楚的现实。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没有再看多米尼克。她在人群中望着他。她看着那些在他身边停下来和他交谈的人们。她看到他在听的时候,有礼貌地弓着背。她想这也是他嘲笑她的方式,他让她的眼睛追随着他,让她看到他对每一个想拥有他片刻的人所做出的屈服。他知道这要比让她看采石场的太阳和电钻更令她难以接受。她顺从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不希望他又注意到她。可是只要他在这个房间里,她就得站在那里。
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人反常地注意到洛克的出现,从洛克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注意到了。埃斯沃斯·托黑看见他进来了。托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但是托黑站在那里看了他很长时间。
托黑穿过人群,冲他的朋友们笑着。但是在笑容和交谈中间,他又转回头看那个橘红色头发的人。他看着那个人,就像他偶尔站在三十层楼的窗户旁看人行道时一样,想着如果他的身体被抛下去,撞到那条人行道时会发生什么呢。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职业或者过去,他也不想知道,对他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种力量,托黑从来都看不到人。也许是看到那种特殊的力量如此明显地隐藏在一个人的体内让他着了迷。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那个人,问约翰·埃瑞克·斯耐特:“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斯耐特说,“霍华德·洛克。你知道,恩瑞特公寓。”
“噢。”托黑说。
“什么?”
“当然,应该是他。”
“想见他吗?”
“不,”托黑说,“不,我不想见他。”
这个晚上剩余的时间里,无论什么时候,一旦有人挡住托黑的视线,他都会不耐烦地甩过头再去找洛克。他不想看见洛克,却不得不看;就像他总是不得不看向下面遥远的人行道,他害怕那景象。
那天晚上托黑除了洛克之外没有注意任何人。洛克并不知道托黑在这个房间里。
当洛克离开的时候,多米尼克站在那里计算着时间,她要确定在自己走出去之前他已经消失在街上了。然后她动身准备离开。
琦琦·霍尔科姆纤细柔嫩的手指张开,心不在焉地抓住她的手,滑上去抓了一会儿她的手腕。
“亲爱的,”琦琦·霍尔科姆问,“你认为那个新来的人怎么样?你知道,我看见你和他交谈,那个霍华德·洛克。”
“我认为,”多米尼克说得很坚定,“他是我见过的最反叛的人。”
“哦,唉,真的?”
“你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傲慢吗?我不知道一个人会为他说些什么,除非说他非常帅,如果那很重要的话。”
“帅?你在开玩笑吗,多米尼克?”
琦琦·霍尔科姆唯一一次看到多米尼克迷惑了。多米尼克意识到,她在他的脸上看到的东西,使他的脸对她来说像上帝的脸庞的东西,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他们对它不感兴趣。这种在她看来最明显而不合逻辑的标记,实际是在承认她内心的某种东西,是不为别人所分享的某种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