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11/45页)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那里慢慢地啜饮着。板条箱太大,他的视野回避不了。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使劲儿地猜测里边可能会是什么。它又高又长,只能装一件家具。他不能推测出托黑会送给他什么有形财产,他曾希望是一些无形的东西——一个小信封,里面是要进行某种讹诈的暗示,那么多人想尽办法讹诈他,但都没有成功。他原本还认为托黑比那些人有更多的判断力呢。

酒喝完了,他还是没有给这个板条箱找到一个看起来更合理的解释,这让他烦恼,就像是猜字谜一样。在书桌抽屉里的某个地方有一套工具。他找到了那套工具,打开了板条箱。

正是斯蒂文·马勒瑞制作的多米尼克·弗兰肯的雕像。

盖尔·华纳德走到书桌旁,放下手中的钳子,好像这些钳子是易碎的水晶。然后他转过身,再次审视着雕像,足足看了一个小时。

接下来他走向电话,拨通了托黑的号码。“哪位?”托黑嘶哑而又不耐烦地问道,他是被从酣睡中叫醒的。“好吧,过来。”华纳德说着挂断了电话。半小时以后,托黑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拜访华纳德家。华纳德亲自开的门,而且还穿着睡衣,他一句话未说,走进了书房,托黑紧随其后。

大理石雕像全身赤裸,头在狂喜中高高地向后仰着,使得这个房间看上去就像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地方:斯考德神庙。华纳德迷惑而又期待地看着托黑,那凝视之中当然也有极力压制的愤怒。

“当然,你想知道这个雕像的模特的名字,是吗?”托黑问道,声音里掩饰不住胜利的喜悦。

“不,”华纳德答道,“我想知道雕刻家的名字。”

他奇怪托黑为什么不喜欢这个问题。托黑脸上除了失望,显然还有其他成分。

“雕刻家?”托黑说道,“等等……让我想想……我觉得我的确知道……是斯蒂文……或者是斯坦雷……斯坦雷或者其他……坦诚地说,我也记不得了。”

“如果你知道这个值得一买,就该问问雕刻家的名字,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我会查一下的,华纳德先生。”

“你在哪儿买的这个?”

“在一家艺术品商店,你知道,第二街上的一家。”

“它怎么会在那儿?”

“我不知道。我没问。我买它仅仅因为我认识这个模特。”

“你在撒谎。如果你在它身上看到的只是那个,你就不会把它冒险送给我。你知道,我从没让任何人进过我的艺术陈列室。你认为我会允许你为它做贡献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给我这种礼物。你不会冒那个险,除非你确信,非常确信这是一件无比伟大的作品,同时确信我将会接受它,确信你会打败我。你的确打败了我。”

“我很高兴听到这些,华纳德先生。”

“如果你想为这件事沾沾自喜,我想告诉你,我憎恶这个东西是你送来的。我憎恶你有欣赏它的能力。它不适合你,我显然看错你了,你是一个比我想象的更伟大的艺术专家。”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你的恭维了,并且表示感谢,华纳德先生。”

“现在,你打算做什么?你想让我明白,只有我接见了彼得·吉丁太太,你才会给我这件东西吗?”

“噢,不,华纳德,我已经把这件礼物送给您了,我只是想让您明白,这就是彼得·吉丁太太。”华纳德看着雕像,又回头看着托黑。

“噢,你这个傻瓜!”华纳德轻声说道。

托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那么你真的想用这个当红灯区的招牌?”华纳德似乎如释重负。他发现现在没有必要再看着托黑了。“很好,托黑,你不像我刚才想象的那么聪明。”

“但是,华纳德先生,什么……”

“难道你没意识到,这座雕像将是毁掉我对吉丁太太所有胃口的最佳方式吗?”

“你还没见过她,华纳德先生。”

“噢,她也许很漂亮,她也许比这座雕像还漂亮。但是她不会有那个雕刻家赋予这个雕像的一切。看着那张和这个雕像同样的脸,如果没有任何内涵而言,就像一张死气沉沉的漫画——难道你不认为人们将会因此而讨厌这个女人吗?”

“您还没有见过她。”

“噢,好吧,我就见见她。我告诉你,你完全有成功的可能,要么就砸了你自己的饭碗。我没有答应要和她上床,是吧?只是见见而已。”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一切了,华纳德先生。”

“让她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我们见个面。”

“谢谢你,华纳德先生。”

“而且,你说你不知道那个雕刻家的名字,你在撒谎。但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彼得·吉丁太太会告诉我的。”

“我相信她会告诉您的,但是我为什么要撒谎?”

“上帝知道。顺便说一下,如果那个雕刻家平淡无奇,你也许会因此失去你的工作。”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有合同啊。”

“留着你的合同去找工会吧,埃斯沃斯!现在,我想你应该祝我晚安,走人了。”

“是的,华纳德先生,祝您晚安!”

华纳德陪他到了门厅,到门口时,他说:“你是一个可怜的生意人,托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着急让我见彼得·吉丁太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竭尽全力为你的那个吉丁争取那份业务。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很有价值的,否则你不会舍得用那个雕像作交换。”

2

“你为什么不戴你的翡翠镯子?”彼得·吉丁问,“高登·普利斯科特的未婚妻戴着星光般璀璨的蓝宝石,让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对不起,彼得,下次我戴它。”多米尼克说道。

“这个晚会很好,你玩得愉快吗?”

“我一直都很愉快。”

“那么,我只是……只是……噢,上帝,你想听真话吗?”

“不想。”

“多米尼克,我讨厌死这些了。威森特·诺尔顿烦死人了,他是个该死的势利小人。真让我受不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这样表现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