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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及整个新奥尔良城各处的时钟,集体鸣响。现在已是上午7点30分,彼得正乘着出租车去到位于普利塔尼亚街的普雷斯科特宅邸。
典雅的冲天立柱后,雄伟的白色建筑披着晨曦的斗篷,庄严华贵地巍然屹立。四周的空气清新凉爽,破晓前的丝丝薄雾仍流连忘返。玉堂春枝头闹俏,芬芳缭绕,白露沾草、娇翠欲滴。
豪宅及周围的街道还静悄悄地清梦犹酣,而从另一边的圣查尔斯街以及更远处,则隐约传来了城市初醒的萌动。
沿着蜿蜒的陈年红砖路,穿过翠木草坪,彼得顺着梯廊拾阶而上,来到精雕细琢的双开大门前抬手轻叩。
本,星期三侍奉晚宴的那位男仆,打开了大门,亲切地和彼得打着招呼,“早上好,先生,请进。”走进房中,这位黑人禀告,“玛莎小姐让我先带您去廊台,她随后便到。”
本在前头带路,二人沿着宽阔的旋梯拾阶往上爬,再次穿行于壁画装点的宽绰廊道间。星期三的那个夜晚,彼得还伴着玛莎在半明半暗的这条廊道上走过,他感慨自问着:这真的是30多个小时前刚刚发生过的事吗?
白昼下的廊台依然整洁舒心,厚垫座椅错落有序,盆中花卉娇艳翘首。从廊台前端悠闲地俯瞰花园,早餐桌席已经备好,两个餐位欣然以待。
彼得抱歉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把整栋房子都早早地叫起来了。”
“不是这样的,先生。”本安慰着彼得,“我们在这里习惯早起,普雷斯科特先生在家的时候就总是起得很早。他经常说,本来一天的时间就很短,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该把它白白地浪费掉。”
“你瞧!我说过,你和爸爸在许多方面都很像吧。”
一听见玛莎的声音,彼得连忙转身观瞧,发现玛莎已经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人身后。面前亭亭玉立的佳人如出水的芙蓉、滴露的玫瑰一般,沐浴在新升的晨阳之下。
“早上好!”玛莎宛然一笑,“本,请为麦克德莫特先生倒一杯瑞士苦艾酒。”说着,她就挽住了彼得的臂弯。
“淡点儿就好,本。”彼得解释着,“我知道,新奥尔良的传统早餐一定得配上瑞士苦艾酒,不过我们换老板了,我可不想醉醺醺地去见他。”
男仆咧嘴一笑,“好的,先生!”
男女主角落座桌旁,玛莎好奇询问,“那就是你为什么……”
“那就是我为什么像魔术师的兔子一样,不翼而飞的原因吗?不是的,那个另有渊源。”
彼得把肇事逃逸事件的调查情况和盘托出,玛莎一边听,一边惊诧得瞪圆了双眼。当然,彼得在叙述的过程中并没有提及克罗伊登这个名字,尽管玛莎旁敲侧击连连发问,他也始终对此守口如瓶。不过对于小女孩的好奇,彼得还是安抚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就应该有你感兴趣的消息传出来了。”
彼得敢这么说是因为,据他分析,目前,奥格尔维估计已经被带回到了新奥尔良,并在接受审讯中。如果要合法拘押他的话,就需要对其提起诉讼,那么一旦他现身法庭,就立即会招惹来媒体的关注。庭审期间,那辆捷豹车毫无疑问地会被提及,进而克罗伊登夫妇也就难免会被牵扯进来。等到小道消息满天飞的时候,不用他说,玛莎也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彼得浅尝了一口摆在他面前的起泡苦艾酒。酒保的经历让他仍然记得此酒的配方——圣草苦艾、一个蛋清、奶油、杏仁糖浆和少许茴香酒。想把这种酒调好了可不容易,彼得就没喝到过几次如此地道的口味。餐桌对面的玛莎则轻啜着橙汁。
彼得心中也很疑惑,在奥格尔维招供的事实面前,克罗伊登公爵夫妇还能像煮熟的鸭子那样继续嘴硬,死不承认他们的罪行吗?这也许是另一件今天就能见分晓的事情吧。
但是,公爵夫人亲笔书写的那张便条,就算曾经真的存在过,现如今也肯定已经灰飞烟灭了。因为饭店方面一直也没什么新消息——起码在便条这件事上就是如此,况且布克·特·格雷厄姆也早该下班了。
在彼得和玛莎面前,本摆上了奶油芝士蛋糕——克里奥尔式的“佳音天使”,上面还用水果围成花环。
彼得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心情大好。
“刚才,”玛莎关切道,“你提到了关于饭店的什么事。”
“噢,对。”彼得一边忙着享受满嘴的芝士和水果,一边“忙里偷闲”地跟玛莎解释起艾伯特·威尔斯的重磅炸弹。“今天就会宣布饭店的新归属,临来这儿时,我还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沃伦·特伦特打过来的,通知彼得,来自蒙特利尔的登普斯特先生已经在前往新奥尔良的途中。登普斯特先生是圣格里高利新主人的财务代表,现在人已经到了纽约。从那里,他将搭乘东方航空公司的航班,在今天上午9~10点钟抵达新奥尔良。要提前订好一间套房,他预计将在上午11点30分召开新旧管理层的见面会。沃伦要求彼得在饭店里等候调遣,随叫随到。
让彼得最为吃惊的是,听沃伦·特伦特的口气,他不但一点儿都不苦闷,还真真切切地让人觉得,比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开心了许多。彼得暗自揣测,老头子到底知不知道,那位圣格里高利的新主就在饭店里住着呢?出于职业操守,彼得认为,在正式易主之前,自己还是应该坚持对旧主的忠诚。于是,他便把昨晚自己、克丽斯汀和艾伯特·威尔斯之间的对话讲给了沃伦听。“是的,”沃伦·特伦特也坦言,“我知道了。是工商银行的埃米尔·杜梅尔替威尔斯跟我谈的。他已经在昨天半夜打电话告诉了我幕后的主人。之前好像还要有所隐瞒,到了现在就没什么可保密的了。”
彼得还得知,柯蒂斯·奥基夫将带着他的女伴拉希小姐,于今天上午晚些时候离开圣格里高利。不过很显然,他们离开饭店后就会分道扬镳——饭店会负责安排贵宾的行程,拉希小姐将直飞洛杉矶,而柯蒂斯·奥基夫则途经纽约和罗马,最终到达目的地——那不勒斯。
“你脑子里想的事可真多,”玛莎体谅地说道,“我想你讲给我听。爸爸以前就喜欢在早餐上讲,可是妈妈却总是不感兴趣。但我很愿意听。”
彼得笑了笑,跟她又讲了他觉得今天会是怎样的一个日子。
二人边吃边聊,剩下的“佳音天使”已被撤掉,并换上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萨都煎蛋”——洋蓟铺底,一对煎蛋“偎依”于上,并淋上了美味的菠菜奶油汁及荷兰酸辣酱。桃红酒也摆在了彼得的餐位旁。
玛莎若有所悟,“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你说今天会是一个疲于奔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