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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戒指与故人(第8/8页)

然后我母亲和另外两个女孩被派去为一些女典狱长在她们的营房里做饭。因为我的母亲在双胞胎弟弟出生后不得不学会做饭,因此她的厨艺不错。典狱长喜欢她做的土豆煎饼、德国泡菜和夹馅儿点心。这份成功保证了母亲的生存。她过去常说,她母亲教会她的东西救了她的性命。

现在我明白了米利亚姆的评论,她说莫妮可的母亲传授给了她女儿真正的礼物。我把信翻过一面。

1944年的冬天,随着苏联人从东边靠近,奥斯维辛集中营被疏散了。那些还能够站着的囚徒被迫步行穿越雪地,去往德国内陆的其他集中营。这是死亡的行军,任何倒下或是停下休息的囚徒都会被击毙。在走了10天之后,两万名囚徒到达了贝尔根——我的母亲也在其中。她说,那也是人间地狱,基本上没有食物,同时成千上万的囚徒感染了斑疹伤寒。女子管弦乐队也被派去了那里,因此我的母亲才又看见了米利亚姆。5月的时候,贝尔根解放了。米利亚姆和她的母亲还有妹妹团聚,不久之后她们移居到有亲戚在的加拿大。我的母亲在一个流民营待了8个月,等待她的父母和弟弟们的消息。最后她得到几乎令她发狂的结果,他们都没有活下来。但是通过红十字会,她的叔叔联系上了她,为她在加利福尼亚提供了一个家。所以我的母亲就过来了,在1946年3月来到帕萨迪纳。

“你确实知道。”贝尔夫人再次嗫嚅道。她看着我,满含泪水。“你确实知道,菲比。你的那个奇怪的信念……是对的。”她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我继续看信件。

尽管之后我的母亲过着一种她称之为“正常”的生活,结婚生子,但是她从来没有从那段伤痛中“恢复”。之后的好多年,很明显,她总是低头走路。她讨厌人们对她说“您先请”,因为在集中营中,囚犯总是要走在押运的警卫的前面。她看到条纹的衣服就会紧张忧虑,我们的房子中不允许出现任何类似的衣物。她对食物也有很深的执念,总是做蛋糕然后分给别人吃。

母亲去上了高中,但是很难融入学习中。有一天,她的老师说她没有集中注意力。她反驳道,她知道关于“集中”的一切,她生气地撩起袖子,露出左小臂上被刺的编号。之后不久,她离开了学校,尽管她很聪明,她还是放弃了进大学的念头。她说,她想要的只是给人们提供食物。她在一个为无家可归人员服务的州立机构找了份工作,由此认识了我的父亲斯坦,一个面包师,他总是会给帕萨迪纳的两家慈善庇护所捐赠面包。她和斯坦渐渐坠入了爱河,1952年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后一起在父亲的面包店工作。父亲制作面包,母亲制作蛋糕,之后渐渐专门做纸杯蛋糕。他们的面包店渐渐变成了一家大公司,20世纪70年代,成为“帕萨迪纳纸杯蛋糕公司”。最近这些年我是这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我有些不明白,菲比,”我听到贝尔夫人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事先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把真相告诉我?你怎么能和我坐在一起,菲比,就几天之前你还和我聊天,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我再次看向信件。接下来高声读到最后一段。

当米利亚姆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菲比。特蕾莎,菲比觉得你不应该从她那儿得知发生的一切,而是应该从我这儿,因为我是莫妮可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和我商量,由我写信给您,告诉您我母亲的故事。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这么做。

您的朋友,莉娜·桑兹

我看向贝尔夫人。“我很抱歉让您等待。但是这不是应该由我来讲的故事——我知道莉娜会马上写信过来的。”

贝尔夫人叹了一口气,然后眼中又充满了泪水。“我是如此的高兴,”她喃喃道,“又难过。”

“为什么?”我轻声道,“因为莫妮可活了下来,但是您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贝尔夫人点点头,然后又一滴泪珠滑下脸颊。“莉娜说,莫妮可不喜欢谈论阿维尼翁——鉴于那儿发生的事情,这可以理解。她也许想避而不谈那段日子。另外她也许并不知道,战争之后您是生是死——或者身处何方。”贝尔夫人点点头。“而且您搬来了伦敦,她在美国。如今,通过现代化的通信手段,你们再次找到了彼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彼此。”

贝尔夫人握住我的手。“你为我做的太多了,菲比——可能比任何人都多——但是我还想再要求你为我做件事……也许你已经猜出了是什么事。”

我点点头,然后又读了一遍莉娜的附注:

特蕾莎,2月末我会来伦敦。我希望我能有机会见到您,我知道我的母亲肯定会为此而高兴的。

我把信还给了贝尔夫人,然后走到衣柜前,取出那件套着防尘罩的蓝色外套。我转向她。

“请交给我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