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7/11页)

“林茨也是?”布拉德福突然打断他。

“是的,阁下。”

“你跟踪他到那里,我猜——违反我们的协议?”

“不是的,阁下,我没跟踪马格纳斯到林茨。我要我的太太碧伊打电话给玛丽·皮姆。碧伊在女人的闲话家常中间出这个讯息,布拉德福先生。”

“他可能根本没到林茨去。他告诉太太的可能只是掩护的故事。”

雷德勒痛苦地承认有此可能,但温和地暗示这无关紧要,阁下,根据兰利当晚传来的信息,他此刻对他所召集的英美情报主管大声朗读这份信息。

“这是我们查出林茨关联之后的五分钟送到我桌上的,阁下,容我引述:‘佩特兹一汉普尔被证实就是杰兹·扎沃斯基,1925年生于卡斯贝德,捷克裔的西德记者,1981年至1982年间曾九度合法访问美国。’”

“好极了。”卜拉梅尔低声说。

“当然,这几个个案的出生日期都很接近。”

雷德勒勇敢地继续,“根据我们的经验,化名的护照通常和持有者的年龄有一两年的差距。”

在他输入扎沃斯基先生造访美国的日期和目的地之前,他说,他桌上几乎没有任何信息。然而——雷德勒说,尽管意在言外——只要一个按键,所有的东西就兜拢在一起,陆块浮现了,三个年近六十的记者合而为一成某个年龄并不确定的捷克间谍,格兰特·雷德勒三世感谢信号室完美无缺的隔音设备,可以对着镶板墙壁放声大叫“哈利路亚!”和“碧伊,我爱你!”

“佩特兹—汉普尔—扎沃斯基在1981年与1982年造访的每一个美国城市,皮姆也都在相同的日期到访。”雷德勒加强语气说,“在那些日子里,捷克大使馆屋顶秘密传送的电波都暂时中断,我们的推论是,执勤的情报员与来访的管控官正进行面对面的接触。无线电传送因此不必要。”

“真是太好了。”卜拉梅尔说,“我真希望找到想出这一招的捷克情报官员,立刻颁给他我私人的奥斯卡奖。”

迈克·卡佛带着苦恼的谨溪,轻轻提起公文包放到桌上,抽出一叠卷宗夹。

“这是兰利关于佩特兹—汉普尔—扎沃斯基的个人档案,也就是我们认为指挥皮姆的人。”

他像个弯腰展示高科技产品的推销员般耐心说明,只是他拿出来的是陈旧的东西,“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更新几项数据,或许是今晚也说不定。

波,马格纳斯什么时候回维也纳,你不介意告诉我们吧,拜托?”

卜拉梅尔像其他人一样,瞪着他的档案夹,所以他当然不必立即回答。

“我们叫他回去的时候吧,我猜。”他漫不经心地说,翻过一页。

“之前不会,确定不会。正如你说的,他父亲过世真是天意。老头子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我猜。

马格纳斯可有得收拾啰。”

“他现在人在哪里?”华斯勒说。

卜拉梅尔看看手表。

“我想是在吃晚饭,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是吧?”

“在什么地方?”华斯勒咬着不放。

卜拉梅尔微微一笑。

“现在,哈瑞,我想我不打算告诉你。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我们有些权利,你知道的,你们的家伙太急着想盯他的梢了。”

华斯勒如果不顽固就不是华斯勒了。

“我们上回追踪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伦敦机场办登机手续回维也纳。我们的情报是,他已经处理完这里的事,准备回到驻地。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奈吉尔双手合十。他把依然合十的手放到桌上,显示他,不管个头小不小,要开口说话了:“你们该不会连在这里也跟踪他吧,是不是?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华斯勒揉着下巴。他满面愁容,但并不认输。

他再次转向卜拉梅尔:“波,我们真的需要这些情报。如果这是捷克的欺骗行动,那真是该死的可以了,是我碰过最独特的案子。”

“皮姆是最独特的官员。”卜拉梅尔反驳说,“三十年来,他一直是捷克方面的肉中刺眼中钉。

他值得他们大费周张。”

“波,你必须把皮姆带来,好好审问他所有的生活细节。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们就要不停地和这件事纠缠,直到我们头发灰白,有些人进了坟墓为止。他玩弄的不只是我们的秘密,也是你们的。我们有些严重的问题要问他,让一些受过顶尖训练的人来问。”

“哈瑞,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时机成熟,你和你的人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

“或许现在就是时机。”华斯勒伸出下巴说,“或许我们该在他正准备高歌的时候动手。趁他还没准备好时突击他。”

“而或许你该充分信任我们的判断,等待时机。”奈吉尔伶牙俐齿地回答,从阅读眼镜的顶端给华斯勒非常安心的一瞥。

这时,一股极其陌生的冲动攫住雷德勒。他感觉冲动从体内升起,无法遏止,不吐不快。在妥协与三思的自我更新循环中,他必须把自己与马格纳斯之间的秘密情谊公之于世,坦露他对这个人的了解无人能及,强调他这场胜利所具有的个人本质,才能继续留在场中央,不至于被踢回他以前坐的看台。

“阁下,您提到皮姆的父亲。”他突然出声,直接对着卜拉梅尔说,“阁下,我了解这位父亲。

我有位在某些方面也颇类似的父亲,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父亲是个三流律师,从来不把诚实当一回事。从不,阁下。但皮姆的父亲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是骗术专家。我们的心理学家曾对这个人做出一份令人十分不安的心理侧写。你知道理查德·T.皮姆在纽约时,捏造出包含一大串假公司的企业帝国吗?从最不可能的人身上借到钱,一些真正举足轻重的人?我的意思是屈指可数的重要人物。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严重的遗传问题,无法摆脱的不稳定因子。我们有一份关于这个的报告。”他把自己操得太累了,但他停不下来。

“我的意思是,老天,你知道马格纳斯竟然疯狂追求我太太吗?我不怪他。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的意思是,这个家伙什么地方都去。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英国式的冷静只是他外表的伪装。”

这已经不是雷德勒第一次自寻死路。没人听他说话,没人大叫说:“噢,你别说!”等卜拉梅尔开口时,他声音冷淡得就像在怜悯,姗姗来迟。

“没错,嗯,我可以保证生意人都是骗子,你觉得呢,哈瑞?我相信我们都这么想。”他的目光环顾桌上的每一个人,除了雷德勒,然后又回到华斯勒身上。

“哈瑞,我们两个何不密谈一小时,可以吗?如果到了某个阶段必须进行问罪审讯,我相信我们一定要事先同意某些准则。奈吉尔,你何不一起来,证明我们光明正大。其他人——”他的目光落在布拉德福身上,赏他一个信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