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拉伯波尔特热(第2/3页)
受了委屈的作者从桌上拿起了文章,把它塞进了公文包,然后没有告别就走了。来访者让塔甫洛夫不能休息一下。桌子周围已经坐着三个圆脸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每个动作。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领带,第三个穿着红色条纹的灰色西服,也打着领带。拉伯波尔特蜷缩了一阵。
“有什么事吗,年轻人?”
“贵报,”那个穿着灰色西服的小伙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应该报道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能这样做?”
“你们本人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共青团中央的……”
“同行们,可是你们有自己的报纸呀?它也需要年轻的作者!”
“我们已经吸收我们的报纸参加了,”穿灰色西服的年轻人说道,“如果需要,我们会施加一点压力。”
“不需要施压,我不是臭虫。到底是什么问题?”
“您当然知道,登山运动是勇敢者的运动。”
“那还用说!我在电视上看过。”
“但是攀登是在没有崇高目标的情况下进行的。更正确地说,只是抱着征服高峰的目标。”
“正确!”拉伯波尔特同意道。“所以你们?……”
“我们组织纪念领袖诞辰一百周年的攀登。以运动健将斯杰帕诺夫为首的共青团员小组将把领袖的半身塑像搬上共产主义峰并放置在那里。是永久的。我是小组的政治指导员。我们希望贵报能定期地向读者报道这一空前远征的筹备情况。”
“半身像很沉吗?”
“斯杰帕诺夫,你来说!”政治指导员命令道。
“24. 74公斤……”
“那您,指导员,也要搬你们的半身像?”
“不,根据计划,我将从营地协调登顶。”
“明白了!谁来搬呢?”
“斯杰帕诺夫!”
“那其他人呢?”
“我们是攀登的负责组织的人员,”政治指导员解释说,“我们负责活动的宣传。要知道这是最高难度的远征!嗯,至于政治意义……”
“我都明白了!”拉伯波尔特鼻子里发出了喘息声。“我欢迎你们的创举,年轻人!只是,孩子们,我们这样说定吧。我已经完全站在你们这边了。可万一你们搬不上去半身像呢?你们干嘛要陷进去?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你们搬上去后,我们立刻报道……我以苏联报纸工作者的名义保证!”
不等到三人想出反驳的办法,他站起来并开始亲切地拉着他们的手摇晃。
“祝你们成功!共青团想出了件好事!真了不起:24.74公斤,啊?……”
拍打着登山者们的肩膀,他把他们推到了门外。
“听说了吗,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工业部编辑阿列克谢耶夫跑过去时问道。“马卡尔采夫心肌梗塞发作了!”
“你开玩笑!”
“他从中央出来时摔倒了。但是爬着返了回去。毅志真坚强!就是这样,活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在哪儿会突然碰上……”
关于主编的消息以电波的速度传遍了编辑部。员工从各部里拥到走廊中打听详情。每个人都有了消息、推测、对未来的担心。不过,恰恰是消息不足。有人已经听到了什么,通过多次的转述得知了细节。
“负责任要以健康为代价,”阿列克谢耶夫富有哲理地说道,“国家是不会白给钱的。”
“这和责任有什么关系?恐怕,是因为《香杰克勒的女王》34狠批了他一顿,于是他就受不了了。”摄影记者萨沙·卡卡巴泽说道。“还记得电话吗?我们发表了批评性评论,可瘦削的同志喜欢上了这部电影……难道主编能预料到这个?”
“到底喜欢上什么了?”
“里面女主人公的乳房大,符合他的口味。”
“符合他过去的口味。”秘书处的特约通讯员伊弗列夫冷冷地补充道。
“小声点,斯拉维克,”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制止了他并回头看了一下,“喜欢的不是乳房,而是导演是西班牙的共产党员。”
“可我觉着,”副责任秘书叶吉科夫说道,“马卡尔采夫自己有责任。他总是缓和:两面讨好。车厢间的缓冲器经常坏——它们承受的负荷大……”
拉伯波尔特在听着。他向来不喜欢对着如此众多的耳目说话。他打量着站着的人们。谁会偷偷放进文件夹呢?谁把一个好人弄到了心肌梗塞发作?
“你说,是他自己的错?”拉伯波尔特靠近了叶吉科夫。“那你指责他什么呢?指责他心肠软?”
“我没有指责他!”叶吉科夫退缩了。“什么心肠软啊?可笑!”
“你感到可笑,”女打字员斯威特罗泽尔斯卡雅插嘴道,“你心肠不软,永远也不会软。可马卡尔采夫是个好男人!没有成功不是他的责任。”
“什么没有成功?”叶吉科夫追问道。
“没什么!你们记得食堂的事吗?”
“当然记得!”卡卡巴泽说道。“我自己参加了共青团委的突击检查。”
有一次马卡尔采夫在碰头会上问道,为什么阿列克谢耶夫不在。“他中毒了,”人们回答他说,“他在编辑部食堂吃了什么东西。”白天马卡尔采夫亲自下到了食堂。他拿着托盘排了会儿队,在小桌子后面坐了下来,闻了闻汤,把它推到了一边,用叉子戳了戳肉饼。他差点吐了出来,可要知道他为了事业必须爱护自己。他叫来了卡申。
“真是天晓得!为什么那么难吃?”
“看来是在偷窃。”卡申猜测道。
“为什么我们不说话?还是记者呢!我们自己这里都搞不好,还要求别人什么呢?”
“您是主编,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您可以试试。”
“我连试也不会!我就是说做就做!”
主编给反盗窃国家财产和投机行为局局长打了电话。当天,《劳动真理报》编辑部出口处出现了一位穿着朴素,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他礼貌地问每一个拎着沉重的手提包从楼梯走下来的妇女:
“对不起,您在食堂工作吗?”
她没有否认,于是他请她到旁边的房间去。那里有两个民警和人民监督代表守在秤旁边。他们从包里拿出偷盗的食品,称重量并开具证明。第二天,食堂的全体员工,从女洗碗工到经理,全部被撤换,之后编辑部人员两次或三次地去吃午饭,一切是那样的干净和可口。一天过后,汤变得不那么好吃了,两天过后,第二道菜也是。一周过后一切变得照旧。马卡尔采夫去的是中央的食堂,因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问题上来。
“我们的事是鸡毛蒜皮,”伊弗列夫说道,“喔喔叫完了,哪怕天不亮也没关系!”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没有责任。”安涅奇卡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