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蓝色信封(第2/3页)

“你是非同寻常的女人。我甚至没想过,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女房东早晨叫醒了他们。这时亚古博夫才发现,居住条件比他昨天的印象更差。根本就没有浴缸。老太婆在厨房把椅子拼起来睡足了一觉,并要求为如此的不便付双倍的价钱——六个卢布。

“茵娜·阿布拉莫芙娜,”他临走前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没发生过。我希望,您能明白?”

“我守口如瓶。”她简单地回答道。

途中他在理发馆刮了胡子。他害怕,茵娜早晨会突然想到他办公室来,所以吩咐洛科特科娃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亚古博夫回想着夜里的个别细节。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感到幸福。人们说得对:应该爱幸福的女人。当然,并且是不多嘴的。

喝完茶后,亚古博夫挪开了杯子并打开了装着文件的夹子。安娜·谢苗诺芙娜走了进来,于是他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卡申在外面请求接见。他说,有紧急的事要说。放他进来吗?”

“不得不放进来,有什么办法……”

昨天半夜时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吻着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突然说道:

“可编辑部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您这样是真正的。就说卡申吧……”

“卡申怎么样?”

“他锁住了办公室的门。我说:‘鱼在看着,不好意思!’然后我自己跑向门口。可门被砌死了,而且砌得锁打不开。他说:‘就让鱼看着好了,随它们看!’他脱光了我却什么也不能。我想:咬他一口好让他兴奋起来。他只是喊了一句:‘哎哟,痛!’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喊出来。我把他浑身都咬伤了,但是一点结果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吗?”亚古博夫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因为他在执行公务。”

“您好!预祝您节日快乐!”

瓦连京打断了亚古博夫的思路,精神饱满地来到了办公室并坐在了靠近一些的椅子上,准备报告紧急消息并期待看到对方对消息的反应。

“什么事,瓦里亚?现在没时间……”

“对不起,斯捷潘·特洛菲梅奇!我简明扼要,说最紧急的……信函部的希洛特金娜服毒自杀了。”

“怎么会?!”

“就这样:她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夜里昏迷不醒地被送到了斯科里弗索夫斯基医院。我打过电话了,问了情况:已经洗过胃了,在输血。接上了人工肾——她父亲,您自己知道是谁?嗯,惊动了医务人员。据说,她会活下来。”

“她进入市委的名单了吗?”

“这我也弄清了。没有。医院把她登记成了大学生。那里没提到《劳动真理报》。”

“嗯,那原因呢?你弄清原因了吗?”

“不确切,当然是暂时的,但是打字室的人说,伊弗列夫让她怀了孕。”

“伊弗列夫?”

“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告诉打字员们的。‘傻瓜,’她说,‘为这样的小事真不该这样!男人们,’她说,‘没有例外的都是下流胚!’”

“没有例外?她是这样说的?”

卡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怎么办?其他人当然可以辞退了。但是这里……”

“我们不讨论了,瓦连京。”亚古博夫的脸阴沉起来。“你汇报完了?”

他想到,过节后在游泳池遇到希罗特金将军时,应有分寸地表示同情。也许,应该相反,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关于游行的事,”卡申继续说道,“走在右翼的人和举旗帜的人的名单编好了,他们都得到了指示,每排整八个人行进,不要有多余出来的人。您看,请签字,我送去审查。第二份是给会计室的,上面注明了金额:举肖像和旗帜各付五卢布,都对得上。”

“这是不正确的,瓦连京。人们应该无偿地举旗帜。”

“总的来说好像是……但是付钱更可靠。我们这样做很久了……”

亚古博夫没有再反对,签了字。

“下面是门的问题。”瓦连京着急起来。“来访者来了,看到门被砸坏了。我已经叫钳工了。他们今天就装上新锁。锁现在在我这里,因为安娜·谢苗诺芙娜没让他们进来打搅您。”

昨天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将近半小时不能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所以不得已撬开了门。狂怒的他吩咐卡申叫民警来,但是后者没有完成委托的任务。现在亚古博夫才明白了原因,于是恼火变成了讥讽。

“你到底为什么没听到,别人怎么粘上的?”

“我忙来着。”卡申的脸红了。

“忙什么?”

“没什么……”

“算了,”亚古博夫宽宏大量地停止了追问,“我离开后让他们干吧。你要监督!还有什么?”

“还有最后一个:马卡尔采夫要来编辑部看看。”

“你怎么不马上说?他在家里待不住……哪儿来的消息?”

“安娜·谢苗诺芙娜给他打过电话。我听到了通话的结尾。他似乎请她不要在编辑部里……说……”

“想搞突然袭击?你这样,瓦连京,即兴像样地准备一下……买束花,怎么样……别忘了通知出入口的人放他进来——他可能把证件忘在家里……”

“可买花从什么经费里出?记入主编基金?”

“真是个官僚!”亚古博夫数落道。“给你拿着……你派个通信员去中心市场。”

卡申把递过来的五卢布对折起来并塞进了兜里。

“明白了,斯捷潘·特洛菲梅奇。我去办!”

亚古博夫站了起来,表示接见结束了。他又拨打了沙马耶夫的号码,但是对方还不在。由于主编可能出现,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决定到各部走一走,检查一下,五一节一期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好详细地向马卡尔采夫汇报。

节日一期的编排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大部分材料事先准备好了,编辑部中某些人身上发出了酒味,但一切进行得顺利,于是亚古博夫满意地回来了。他把社论的条样拿到了手里,但是随后决定:就让马卡尔采夫看它吧,他会感到高兴的。

条样下面放着一个蓝色的大信封,厚厚的,没有写字,没有粘上。亚古博夫拿起了它,不明白它是怎么到了这里的。信封里塞着一本厚厚的卷烟纸手稿。手稿是在打字机上打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隔着一个行距并且没有留页边。“阳痿制度,”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在第一页上念道,“意识形态衰老的生理学原因。私自出版物。1969年。”亚古博夫哼哼哈哈了几声,翻了翻书页,从中记住了几个极具批判性的论点。

“挑衅,”他马上就断定了,似乎对它有准备,“在节日前夕。”他没有感到惊吓。只是要迅速地分析局面,以便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