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明天是节日(第3/5页)
门打开了,拿着公文包的国家安全中尉走了进来。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紧紧闭上了双唇。
“您好,机要通信。”
中尉打开了公文包,掏出了用挂着火漆印的绳子绗上的登记簿,并用手指了指纵行。主编没有松开嘴唇并感到,心脏大声地提到了嗓子眼并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签了字。信使把登记簿放入公文包,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不大的白色信封,然后出去了。里面是保密指令,内容是,吸毒现象,尤其是在青年中,增多了,有鉴于此,特别要禁止刊登这个题材方面的任何材料。马卡尔采夫鼓起了嘴唇,把指令塞进了保险柜。他拿起了装着私自出版物的信封,也扔到了里面。由于剧烈的动作左肩胛骨下出现了他害怕的疼痛感。他急忙掏出了药片并开始吮硝酸甘油。安涅奇卡打开了门,笑着说道: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全编辑部都知道您来了,大家都有事找您,并且都在发誓,有刻不容缓的事。我谁也不放进来。”
洛科特科娃的声音显得遥远,像回声,并且没有立刻传过来。
“请告诉大家,碰头会后我们在大厅集合十分钟。我要祝贺全体人员。奖金的命令准备好了吗?”
“好像准备好了。我问问卡申。还有……”安涅奇卡迟疑了一下。“亚古博夫请求准许进来……”
“为什么那么正式?亚古博夫可以不经许可。”
她刚一出去,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立刻就出现了。此时马卡尔采夫又往嘴里放了一片药。硝酸甘油让他感到呼吸轻松了些,尽管疼痛感还没有过去。但是他更好地明白了亚古博夫说的话。
“我很高兴,您康复了,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说实话,您不在时我觉得有点困难。我还感到高兴的是,您儿子的事情顺利解决了。编辑部中有过议论,但是我制止了!……我必须汇报一下,好让您掌握情况:我们发生了人事方面的麻烦。尽管您关于您不在时不解决人事问题的指示得到了无条件的执行,有一次我出于无奈违反了它。伊弗列夫被机关逮捕了。我们以命令的形式辞退了他,尽管命令没有签署……”
马卡尔采夫突然清楚地明白了,他讨厌自己的副手并且应该让他有自知之明。他把空气吸入了肺部,忘记了肩胛骨下面的痛疼,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了出来:
“立刻就辞退了?没有尝试一下保护人?还是您,斯捷潘·特洛菲梅奇,不能出入那里,不知道该找谁?不可能回到在光天化日之下逮捕人的时代了。我,中央候补委员,完全负责任地告诉您!”
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出了这一切,但是是自言自语。实际上他只是吸了口气并沉默着,压抑着憎恨,看着亚古博夫。马卡尔采夫突然感到,他离开了地面,翱翔在天花板附近,周围的空间充满了一团团白色的东西:不知是雾,还是棉花。上面,在这片空间中,在马卡尔采夫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翱翔,他穿着燕尾服和裤子。伊戈尔·伊万诺维奇马上认出他来,德·库斯汀男爵也冲他使了个眼色并开始招手叫他跟在自己后面。
“您准备去哪里,天堂还是地狱?”库斯汀问道,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了非凡的光泽。
“我……我……”马卡尔采夫迟疑起来,不知所措,并向下看了看亚古博夫。
但是透过雾看不到后者。
“哎呀,请宽宏大量地原谅我,”男爵急忙开始改正,“我都忘了,您不信上帝。您的天堂和地狱在人间,是吗?”
他们并排飘荡着,一团团棉花碰着了马卡尔采夫的脸,蒙住了眼睛,挂在了嘴唇上。男爵好像没有觉察到这一切,所以他轻松而舒服地飘荡着。
“我感觉不好,”马卡尔采夫声音嘶哑地说道,他没有为嘲讽感到生气,“非常不好,只有上帝能够帮助。可我……我可以进天堂吗?”
“这个嘛,先生,就看那里怎么决定了。”库斯汀无所表示地向上扬了扬手。
“什么?!”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准备好了表示愤慨,甚至暂时停止了吐字不清。“您想说,在那里我的命运也由上面决定,而我不能为自己辩护?不能保护自己……保护……”
马卡尔采夫感到了肩胛骨下的剧痛;疼痛传到了脖子,手酸痛起来,他的身体也突然变得沉重并开始坠落。
“这是真相,有一些事情我们不能左右。”他说道。“当你感到人道的同情时,会觉得好受些。永恒中的孤独比人间的生活更让人不得安宁,请相信。我斗胆希望,我和您会见面的……”
库斯汀消失在了雾中,而马卡尔采夫降落在了自己的扶手椅中。透过雾亚古博夫变得清楚了,他站在他面前,小小的并且没有表情。
“您有反对意见吗?”亚古博夫问道。
“您说什么?”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含糊不清地问道。
堵住了耳朵和嘴的棉花妨碍听清说话。
“是辞退伊弗列夫的事……”
“不,”马卡尔采夫吐出了妨碍舌头转动的棉花,“您处理得正确……我签署命令。”
这就觉着轻松些了,因为不需要行动及自己承担责任。他,马卡尔采夫,以前过于诚实了,所以现在付出了这种疼痛的代价,该死的疼痛!
“领导都到齐了?”波利修克朝门里看了一眼。“过节好,同志们!有几个需要您解决的问题,伊戈尔·伊万诺维奇!”
又是问题。又需要解决。周围的棉花更多了。也许,说出来——我感觉不好?但是不行,下属不应该知道这个,对于他们我是健康的。
“我们解决。”他咕哝了一句,看了看空空的玻璃杯,然后舔了舔肿起来的干燥的嘴唇。
波利修克与亚古博夫并排站着。伊弗列夫失踪后他连着两天无精打采的,忘记了他自己也要大难临头了。脑子里总是想着统计数字,它证明,记者中的死亡率高于其他类型的职员。他调到报社是个错误,否认这点是愚蠢的。最好回到研究所,写出不管什么样的学位论文并安静地随便上一门非主干课。拿定了这个主意后,他振作了一些。单独跟马卡尔采夫在一起时他可以坦率地谈一谈。对方会帮助在中央拿到调动许可的。但是亚古博夫待在办公室里,就像故意作对似的。钥匙串当啷一响,卡申探身进了门里来。
“节日快乐,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他微笑起来。“对于您是双重道贺。您最后一张病假条已经到了会计室,钱安娜·谢苗诺芙娜稍后会拿来。祝贺您开始履职。”
他说的是什么犯罪99?——马卡尔采夫没有听清楚。也许,再问一遍?但是难以转到舌头上。它肿了起来,嘴里变得拥挤了。疼痛这么久也不见轻,它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