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第3/5页)
“我能请求党组织的帮助吗?”婷婷胆怯地问。
“说吧。”
“请组织不要让我老家村里的人知道。我妹妹很快就要订婚了。”
“那要看你改正错误的决心和悔改的态度怎么样。”
满津现在对婷婷只感到厌恶。这女人没脑子,好上钩,那么容易就让一个中年男人给搞到手。难道这就是那个每次见到就让他脸红心跳的姑娘吗?根据她自己的供词,本畴其实没费多大劲就睡了她,她咋就那么贱呢?如果真是为了性快乐,她为啥不从那些追她的干部子弟中找一个年轻点的呢?
对本畴的审问并不顺利,因为他对付这一套很有经验。不管他们如何费尽心机想诱他招供,他坚持说只睡过婷婷一次。他感谢党组织和同志们及时把他从错误的边缘拉回来。最后,他们只好把婷婷签了字、按了手印的供词拿出来给他看。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唉声叹气,破口骂起婷婷来。“唉—”他叹了口气,双手揉搓着太阳穴,“我真应该把这破鞋操出血来。管她娘的什么处女!她发誓绝不说出去。”
满津把婷婷的裤衩放进一个大信封里,封好,和她的交代材料一块放进她的档案里。他替伯藩起草了一份关于这次捉奸行动的详细报告。五天之内,铁路局领导做出了对奸夫刘本畴的处理决定。鉴于他的顽固态度,本畴被下放到车站货运站当了装卸工。听说他妻子提出了离婚。这些日子,婷婷办公室的门总是紧闭着,里面再也听不到打字机发出的清脆的旋律,而是慢吞吞、破碎断续的敲击声。那些追她的年轻少爷们一个也看不见了。三个星期以后,她从铁路局转到了电报所,当了一个收发电报的学徒工。
新来的打字员是个相貌平常的女孩,骨瘦如柴而且嘴巴老大。
各科室的人都在说,局领导特意给政治部选了一个不漂亮的打字员来,男同志们就不会再犯本畴的错误了。这样一来,关于打字员的那些闲话也就很快消失了。
许多人对婷婷受到的处分并不满意。从长远看,电报员比打字员的工作要好得多。电报员在退休之前可以干三四十年,而当打字员则要靠年轻视力好。常伯藩经常跟他手下的人抱怨:“这不公平。咱们是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同工同酬也要同罚。”他有时候会暗示婷婷肯定和上面哪个领导有不寻常的关系。
和满津同宿舍的室友经常逼他讲婷婷和本畴的风流韵事。他们知道他参加了捉奸和审问。但是他们每次要他开口时,他不是一声不吭就是转换话题。建筑队的泥瓦工大虎甚至提出,只要满津把婷婷的事全抖搂出来,他就请满津吃羊肉火锅。满津拒绝了,说:“真没劲。你他妈的就想知道裤裆里那点事。根本就没你想象的那么邪乎。”他从心里看不起这些没皮没脸、无知的家伙。
在职工食堂里,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姑娘开始注意他。那位高个子的篮球中锋甚至还对他微笑了一次。他注意到她饭量不小—无论是米饭、馒头还是玉米饼子一次都买半斤。不过他还是鼓不起勇气跟她说话。他欣赏她的长手指、大脚、高耸的胸脯和结实的双腿。局里每次有女子篮球比赛,他准到比赛场地观阵。他喜欢球场里那些穿蓝色短裤和红色球衫的姑娘,恨不得她们每个人都能成为他的女朋友。要是他的个子再高出几寸就好了。
八月里的一天,满津在食堂排队买饭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几个护士在谈论“文化大革命”后又重新放映的朝鲜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一个护士向其他姑娘保证说,那电影好看得不得了,铁路局的剧场里每天都在放映。其他几个姑娘说,她们今天晚上也要去看。满津平时不大看电影,但是那天却出于好奇,也想晚上去剧场看热闹。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在那里见到高个子中锋和她的朋友们。
晚上七点钟他动身往铁路剧场走去。暮色中一群蜻蜓四散飞舞着捕捉小咬和蚊子。老年人不耐屋里的暑气,坐在房前扇着芭蕉扇子聊天乘凉。人行道上,在枫树和垂柳的树荫里,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的车座子,在教小女儿学骑车。一连解放军战士唱着战斗歌曲,步伐整齐地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队伍后面扬起了一层稀薄的尘土。满津猜想电影大概会在七点半开始,于是加快了脚步。
在铁路局医院的拐角,他看见了王婷婷正好走在前面。她穿一件白色的短袖上衣,下身是一条粉红色的裙子。从后面看去她瘦多了,两条长辫子一甩一甩的。她走进剧场的前门就不见了。听说她和一个海军战士订了婚。自从那次捉奸以后,每当他在路上碰见婷婷,她总是低头匆匆而过。
电影已经开演了,剧场里没有坐满观众,前排和两侧都有许多空座位。满津有点远视,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随着影片剧情的进展,观众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满津却觉得这部片子没多大意思。他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篮球队的护士们,兴味索然地想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右手边的空座位上像云一样飘来了一个姑娘的身形。她无声地走近坐在他身边。他转过身,却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穿着浅颜色的衣服,身上发出一股淡淡的百合霜香味。奇怪的是,他能清楚地看见前面五六排坐着的一个老头子脖子上的肉瘤,却怎么会看不清这么近的一个姑娘的面孔。但是他能分辨出这姑娘年轻、苗条。他觉得不舒服,不知道她为啥要坐在这儿。他这一排的座位中有一半多是空的,为啥她要和他挨得这么近?难道她不怕他们后面的人说闲话吗?
她有些犹豫地把手放到他腿上,迟疑地揉捏着,好像不确定他是否允许她这么做。他坐着一动不动,心头狂跳却迷惑不解,又急切地想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停地抚弄着他的大腿,他全身开始扭动回应。她又拿起他的手拉向她那边,他像着了魔一样由着她把自己的手拽过去放到她的腿上。她提起他的手腕,使他的手指能够来回摩挲她大腿柔软的内侧。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手开始不老实地向里面伸。他吃惊地发现她没穿裤衩。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脏好像要蹦出胸腔。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这么亲密过。他感觉头有些晕眩,太阳穴紧绷绷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手在触摸她那里。他多想看看那地方是啥样子啊!但是他不敢让周围人看出来他的身体在扭动。
他用手指分开她的阴唇,没想到那里头温暖又湿润。他不知道她为啥要出这么多汗。他的指关节蹭到了一个有些硬硬的肉核,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拧住它捻了捻。她开始张开嘴喘气,发出“嘤”的一声,他赶快松开手指。他的手继续穿越山谷、洞穴和沟渠,探寻着阴唇附近的区域。她的毛真厚真多,密实得像小树林子一样。能够有盏灯看清楚这些就好了。能够伸手把她抱住,亲吻她身体的每一部分就好了。但是他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突然,他眼前的银幕上所有的人形、水牛和茂密起伏的稻谷开始变幻、重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阴户。它是金黄色的,多毛的,跳动的,冒着热气。他肚子里泛起一股酸水。他把头抵在前排座椅后面,呕吐起来。那个女人被吓坏了。她赶紧把他的手拽出来,用手绢擦擦。她弯身过来小声说:“对不起,谢谢了。”然后她站起来,转身向外面的过道走去,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