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秋白芍一颤,她猛地反握住梅林的手,那双眼睛凝聚着灼热的亮光,直直地打在梅洛脸上,“梅姐姐说的是,这些日子是我逞强了,所以我来前求了王爷,日后管家的事情就都劳烦梅姐姐了。”

梅洛吃惊地掩唇,她是知道秋白芍为了管好这个王府费了多少力气的。

“你好不容易上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她想到了什么,遂安抚地拍了拍秋白芍的手,“我真没有生你的气,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份上。”

“不!”熟料在她拒绝后,秋白芍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那双眼睛睁大了一些,露出了更多的血丝,憔悴难掩。

“掌管后院本来就是嫡妻的事,之前不过是梅姐姐病着,所以我才代劳,如今姐姐身子好了,理应姐姐来做。”她说着,生怕梅洛再次推辞,“我实在是□□乏术,求姐姐了。”

梅洛望着她,秋白芍的神色极不对劲,她像是绷紧了的弦,只要梅洛稍一拨弄,就会崩断毁坏。此时的她呈现出一种困兽的焦躁感,身陷绝境,浑身是伤,正满眼猩红地盲目转圈,受不得一点刺激。

“那……好吧。”她不敢再推辞,秋白芍的语气绝不是客套,而是充满了迫切,仿佛掌权是块烧红了的铁块,她避之不及地努力塞给了梅洛,梅洛动作慢一些就会把她烫伤。

果然,在梅洛应下之后,秋白芍松了口气,她面色平缓了许多,连唇角都有了一些笑意。

“梅姐姐在梳妆吗?”她站起来,活络了几分,抢一般地拿起了桌上的梳子,“许久不给姐姐梳妆了,今日赶巧,让我来伺候姐姐吧。”

梅洛被她这一连串的古怪看得错愕,“那……那麻烦你了。”她呆愣地颔首,除了应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坐在妆镜前,她透过镜子时不时地去打量秋白芍的脸色。今日秋白芍看她的目光,总让梅洛有些不安,她手里牵着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别的某些东西。

女子像在侍弄花草,拿着剪子对着每一处的细枝末节较真,脸上的神情愉悦,又凝着小心谨慎,因为手下的是盆独一无二的名贵花卉,容不下一丝马虎。

梅洛眼眸微移,今天的秋白芍诡异得让她下意识屏气凝神。

或许自己确实太过了,既然和白芍说了要扶持一生,她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她冷淡,白芍为了让她心安,连避子汤都喝了,之前大抵是真的被琐事缠身,不得空见自己。

眼看着女子殷切地为自己梳妆打扮,梅洛愈发惭愧。白芍尚且如此,她怎么能再不主动一些,感情之事,总是要双方一起妥善经营的。

“别光顾着我了,你看你,来得这么匆忙,嘴唇破了都不知道,我给你涂点口脂润一润吧。”她起身,拉着秋白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转身去柜子里找东西,“去年玖太妃赏给我了一盒油胭脂,里头拌了金箔纸,抹在唇上看起来有东珠的光泽。”

她找到了,打开盒子用小指挑了一点,转身笑着对秋白芍道,“我还没用过,先给你试试。”

见梅洛对她的态度转暖,秋白芍的眼神明显地恢复了光彩,她坐在凳子上,立刻仰着头一动不动,等着梅洛给她点脂。

梅姐姐还是她的梅姐姐,一如既往地疼爱她。

梅洛微微俯身,她一手捏着秋白芍的下巴固定,一手的小指在她的唇上将口脂抹匀,那玫色渲染铺开,带着珠光,将女子干白的嘴唇变得柔软鲜活。

在男人眼里千篇一律的胭脂,于这世上许多女子而言,却是起死回生的良药,是在压抑痛苦的一生中,短暂盛开的花卉。

每一种香味、每一种颜色都是不同的,或是淡雅如桃梨,或是妖娆如山茶月季,或是华丽如牡丹芍药,日子太暗,总得自己给自己开些花来添彩。

秋白芍睁眼,在口脂一点点覆盖嘴唇的同时,她望着为自己上色的梅洛,感觉冷了半月的身子,也随着嘴唇一点点变得鲜红温暖。

两樱桃,如生并蒂,互羡口脂香。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首词。

“好了,你看看。”梅洛收手,拿了铜镜给她看。

她却还只是一动不动地仰头望着。

梅洛懒怠,今日不出门,只是用了红纸抿了一下敷衍了事。可秋白芍看着,想着那句词,却觉得廉价的红纸染在梅洛的唇上,芬香馥郁,华贵慵懒。

梅姐姐看那首词时,想的是谁呢,若是在想清莹,那清莹可以,她也可以;若是在想她……

“梅姐姐……”秋白芍伸手,怔怔地抚上了女子的下颚。

“怎么了?”她声音轻,于是梅洛弯腰凑近了问。

下一瞬,铜镜落地,摔出了裂痕。破碎的镜子躺在地上,倒映着上方紧紧相依的香影,那倒影在裂痕之中,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你、你放开!”梅洛震惊地推搡着覆在身上的女子,“白芍,你疯了?快放开我!”

“嘘——”秋白芍低头,她将梅洛抵在妆台上,同她鼻尖相触,呼吸相缠。

“下人们就在门外,梅姐姐再喊两声,他们就会进来。王爷纵使再宠爱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也会被逐出王府。”她几乎贴在女子的唇上,摄取着她唇上的胭脂香甜,呢喃低叹,“梅姐姐……”

梅洛闻言,安静了下来。

她确实不能喊,若是被人听见了传出去,逐出王府都是轻的,一个不好秋白芍会被宫里的几位判处死刑。

“那你放开我。”她小声地哀求,从小养尊处优的梅洛在力气上比不得秋白芍,她被死死地禁锢在妆台之前,进退不得。

秋白芍没有接话,她歪着头,半瞌着眼眸,专心地啄吻舔舐。

原来这就是口脂的滋味,她双手撑在台面上,夹着梅洛的腰侧,像是抱了一抔暖春桃花,轻柔、温暖,且花香融融,沁人心脾。

梅洛惊慌失措地扭头躲避,她央求着蹙眉,急得眼睫沾了泪,又顾忌着被人听见,只能小声疾语,“白芍,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你不能这样。你是王爷最心爱的妃子,为了你自己,为了秋家,你不要犯了糊涂。”

“我也把梅姐姐当做亲姐姐。”她一把抓住了梅洛的皓腕,“你说过的,王爷不是我们的亲人,只有你我,才能相伴一生。”

“我确实说过,但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我比夫妻还亲近,那相互藉慰又有什么关系。”

“这有悖纲常。”梅洛摇头,努力往后回避,“王爷这样爱你,你不能负了他!”

“王爷?”女子笑了一声,似嘲带讽。

可转她脸上那股痴狂褪去了一些,变得苍白凄然、变得痛不欲生。

“这三年里,我那样全心全意侍奉着王爷。为了让他喜欢我,我装得不食人间烟火,戒了荤腥;为了让他倾心我,再难的日子里我也不敢对他开口,只能回家坐在院子里,对着月光做点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