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波多里诺失去父亲,找到“葛拉达”(第2/3页)
“他没有办法。从那个时候开始,无论在返家的路上,或是在腓特烈的宫廷里,以及在后来我们前往耶路撒冷的路上,总共超过了四年的时间,他一直被套着铁链。不过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受到约束,当我们让他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他会被绑在床上、一根木桩、一棵树上,全看我们当时身处何方。如果我们骑在马上,他被系紧缰绳的方式,也让他只要一下马就可以立刻脱缰。可是我担心就算这么做,他还是会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所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在他的脸上留下我的指印。他明白之后,每晚睡前都会像期待母亲的亲吻一样,等待这件事。”
首先,在旅途上,这群朋友就不断地刺激左西摩,要他重新画出这一张地图。他也表现得相当合作,每天都想起一个新的细节,他已经可以计算出真正的距离。
“所以,用眼睛估计的话,”他指着利用路上的尘土画出的图形,“从丝绸之国吉尼斯塔到波斯,需要步行一百五十天,穿越整个波斯需要九十天,从波斯的边境到塞琉西需要十三天,从塞琉西到罗马以及伊比利亚一带,一百五十天。所以从世界的一头前往另外一头,如果你每天走三十英里的话,大约需要四百天的步行。此外,大地的长度大于宽度——你应该记得《出埃及记》当中曾经提到,圣体柜的桌子长度应该为两个肘长,宽度则是一个肘长。所以从北到南,我们可以计算从北边的国度到君士坦丁堡需要五十天,从君士坦丁堡到亚历山大再需要五十天,从亚历山大经埃塞俄比亚到阿拉伯湾,七十天。全部加起来大约需要两百天。因此,如果你从君士坦丁堡出发,前往印度的极地,依照迂回的路径计算,还有你可能经常需要停下来寻找路径,更不用提走错的路段,我说,你大概需要旅行一整年,才能够抵达祭司王约翰的王国。”
关于圣物这件事,奇欧询问左西摩有没有听说过和“葛拉达”相关的消息。当然,他曾经听那些住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的加拉太人说过。这些人因为传统的关系,知道一些和北方极地的司铎相关的古老传说。奇欧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将“葛拉达”带去给祭司王约翰的费瑞菲兹。左西摩表示他当然听说过,不过波多里诺保留了怀疑的态度。“那么,这个‘葛拉达’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他。“酒杯,基督曾经用来为面包和葡萄酒祝圣的杯子,你们自己也曾经提到过。”杯子里面放面包?不对,是酒,面包是放在一个盘子、一个圣餐盘、一个小托盘上面。所以,这个“葛拉达”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餐盘,还是一个酒杯?两者都算,左西摩试着协商。好好地想,“诗人”用一种吓人的目光提议。应该是刺穿耶稣肋骨的那把长枪,没错,就是这样东西,好像真的就是这样东西。这时候波多里诺反手一掌打过去,虽然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但是左西摩为自己辩驳:没错,传说的内容还没有办法确定,但是连拜占庭的加拉太人都听说过,这个“葛拉达”肯定存在。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对“葛拉达”的认识还是一样多,也就是几乎一无所知。
“确实,”波多里诺表示,“如果我带给腓特烈的是‘葛拉达’,而不是你这个应该吊死的浑蛋就好了……”
“你还是可以带给他,”左西摩建议道,“找一个相近的花瓶……”
“啊,现在又变成花瓶了。我就把你塞到花瓶里面,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像你一样的骗子!”左西摩耸了耸肩,一边顺着新长出来的胡子抚摸自己的下巴,但是现在看起来像条六须鲶的他,比起前几天光滑得像颗球的时候要丑陋多了。
“此外,”波多里诺念念有词,“就算知道那是一个花瓶还是一个圣餐杯,找到的时候如何认出来?”
“啊,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奇欧插嘴道,眼神迷失在相关的传说当中,“你会瞥见光芒,你会嗅到芬芳……”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波多里诺表示。所罗门拉比摇了摇头:“一定是你们这些异教徒洗劫耶路撒冷,洗劫圣殿的时候,害我们流散到世界各地的东西之一。”
他们刚刚好赶上腓特烈次子亨利和柯兹坦莎·阿尔塔维拉的婚礼,他当时已经被封为罗马人的国王。大帝现在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较年轻的儿子身上。并不是他不关心第一个儿子,相反地,他甚至封他为斯瓦比亚公爵,但是非常明显地,他爱他爱得相当悲伤,正如面对成不了大器的子嗣。波多里诺看到斯瓦比亚公爵一脸苍白,咳个不停,而左眼皮就像在驱赶小飞虫一样不停跳动。就算在这些皇家喜庆的时刻,他还是经常独自远离,而波多里诺看到他走到乡间,躁动地以小鞭子鞭打灌木丛,就像是为了发泄某种啃噬内心的痛苦一样。
“他活得相当艰辛。”腓特烈一天晚上告诉他。他越来越老了,胡子白了,走路的时候就像脖子酸痛一样。他还是没放弃打猎,如果他看到一条河流,他会立刻跳进去,像以前一样地游泳。但是波多里诺非常担心他会因为水冷冻伤,血液一下子流不过来,所以告诉他千万小心。
为了安慰他,他向他描述这一次远行的收获,他们抓到了背叛的修道士,而他很快就会找到带他们前往祭司王国的地图。“葛拉达”也不是一个传说,他总有一天会拿来放在他的手中。腓特烈点头表示赞同。“‘葛拉达’,喔,‘葛拉达’,”他的目光迷失在天晓得什么地方,一边嘀咕,“如果得到它的话,我就可以,我就可以……”接着他因为信差带来的几项重要消息而转移注意力,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痛苦地履行自己的责任。
他偶尔会把波多里诺拉到一旁,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思念贝阿翠丝。为了安慰他,波多里诺也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念柯兰迪娜。“唉,我知道。”腓特烈表示,“深爱柯兰迪娜的你,肯定能够了解我有多爱贝阿翠丝。但是你绝对不明白贝阿翠丝有多么值得人深爱。”波多里诺觉得内疚的旧伤口又裂开了。
大帝在夏天的时候返回德国,但是波多里诺没有办法跟随他,因为他刚刚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他匆匆赶回亚历山大。一边赶路,一边回想这个孕育了他,但是他从来不曾真正向她表现关心的女人,除了几年前的一个圣诞节,她正在为一头母羊助产的时候(该死,他对自己说,至少已经又过了十五个冬天了,我的天啊,可能有十八年了)。他抵达的时候,母亲已经下葬,而他在法斯凯特找到了离开城市,退居到老家的加里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