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波多里诺等候动身前往祭司王约翰的王国(第2/5页)

在这种情况下,波多里诺问道,他们能够举行何种弥撒。带路的人告诉他们,事实上他们只是聚在一起祈祷,然后一起讨论关于他们一直未能阐明的伪降生这项重大秘密。确实,他们花了半个钟头来发出奇怪的声音之后,教士宣布开始所谓的神圣论坛。

一名信徒站起来提醒众人,受难的耶稣或许并不真的是用来愚弄使徒的幽灵,而是进到加利利某个木匠既存躯体内的一股源自圣父的卓越力量,一个始源。另一个则表示,或许就像有些人所说,马利亚真的产下一个人类,但是不能自成血肉之躯的圣子,就像是通过水管的流水一样穿过她的身体,或是从耳朵进去。这样的言论引来了一片抗议,许多人大叫“Pauliciens! Bogomiles”,表示发言的人刚刚提出了异端邪说——他也为了这件事被赶出教堂。第三个人则试着表示,在十字架上面受难的是一名在最后一刻取代耶稣的锡兰尼人,但是其他人则提醒他,如果要取代某个人,这个人再怎么样都必须先出现在那个位置上面。不对,那名信徒反驳,被取代的那个人就是幽灵般的耶稣,既然是幽灵就不会感到痛苦,而没有受难这件事,也就没有赎罪这一回事。又是一片抗议,因为这样的说法表示人性是因为那名可怜的锡兰尼人而得到救赎。第四个人提醒众人,圣子是在约旦河洗礼的那一刻,通过白鸽的形体降临到耶稣的身躯,这样的方法肯定会让人将圣子和圣灵搞混,而且被占据的身躯并不是一个幽灵——老实说,布雷米人有什么理由不被视为狂想者?

“诗人”被他们的辩论吸引,于是问道:“如果未降生的圣子只是一个幽灵,为什么他会在橄榄园里说出绝望的话,并在十字架上哀叹?对一个神圣的幽灵来说,在他纯为表象的躯体上插入钉子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江湖术士安排的一出戏而已吗?”他原本以为说这些话,可以因为细腻的思绪和求知的欲望而吸引他觊觎的那一名布雷米女人,他没想到却造成相反的效果。所有的人一起大叫:“逐出教门!逐出教门!”我们一行人于是了解,是该离开这个犹太法庭一般的地方了。结果,过分运用神学手段的“诗人”却一直无法满足其笨拙的肉欲。

波多里诺和其他的人埋头于这些经验的时候,所罗门则一个一个向彭靼裴金的居民询问失落部族的事情。贾瓦盖第一天针对犹太拉比这件事提出的暗示,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对了路。不过如果不是这些不同部族的怪物真的一无所知,就是这件事情是一项禁忌。所罗门白费了许多工夫,最后一名阉人终于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告诉他依据传统的说法,犹太部落确实曾经穿越祭司王约翰的王国,不过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了。这些人决定继续他们的旅行——或许是担心白汉斯人将来若是发动侵略,会再次造成犹太人流亡——只有上帝知道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所罗门认为这名阉人说谎,所以他继续等待前往祭司王国的时刻来临:他在那边肯定会找到他的教友。

贾瓦盖有的时候会尝试让他们接受正确的思想。圣父是全世界的至善,也和我们完全不同,对不对?所以他怎么能够生育一名圣子?人类孕育孩童,是为了通过子孙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尽管他们自己或许因为死亡而无法见证生命的延续。但是一个需要孕育一个儿子的上帝,不可能维持几世纪以来的完美。如果圣子和圣父一直都同时存在——既然两者为相同的圣体或人们所说的本质(贾瓦盖在这里模糊地引述了几句连波多里诺也听不懂的希腊文),我们就会面对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况,也就是在定义上应为无孕的上帝,从时间的初始就是被孕育出来的。所以,圣父创造出来为人类赎罪的圣子并非源自圣父的本体,而是后来才被孕育出来,肯定是在世界创始之前,并高于其他的生物,不过也绝对低于圣父的位格。贾瓦盖坚持表示,耶稣的力量并不如上帝,但是也并非贱如蝗虫,他确实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过他是第一个降生世间,而并非不存在。

“因此,对你们来说,”波多里诺问道,“圣子只是由圣父收养,所以他并非上帝?”

“他不是上帝,但他还是非常圣洁,就像身为祭司养子的助祭一样。如果在祭司身上行得通,在上帝身上有什么理由行不通?我知道‘诗人’曾经问布雷米人,耶稣如果是幽灵,为什么他会在橄榄园表示害怕、在十字架上哭泣。思想不正确的布雷米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耶稣并非幽灵,而是养子,养子并不像圣父一样无所不知。你明白吗?圣子并非omoousios——与圣父同质,而是omoiusios——相似而不相同的本体。我们并没有像阿诺美人一样的异端邪说:他们认为圣子和圣父不仅仅是不相似,而是完全不同。不过幸好彭靼裴金并没有阿诺美人,他们思想不正确的程度超过所有的人。”

由于波多里诺叙述这件事的时候,提到了他们继续询问omoousios和omoiusios之间的差异,而上帝是不是能够化约为简单的两个字,尼塞塔于是笑道:“当然有所不同,当然有所不同。这些抨击在你们西方肯定已经遭到遗忘,但是在我们罗马帝国,这些事一直持续下去,有些人为了这一类的细微差异而被逐出教会、放逐或甚至遭到杀害。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在我国已经被压制的争议,却仍在你提到的国度当中持续下去。”

他接着心想:“我一直都担心波多里诺对我说谎,但是像他这种曾经在德国和米兰生活过的半野蛮人,连圣三体和圣查理曼都分不清了,他不可能知道这些他从未在那边听过的事。还是说,他曾经在其他的地方听说过?”

培拉克塞斯偶尔会邀请他们一行人去吃那些恶心的大餐。某次宴席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在布尔克的刺激下,大概说了一些不符东方贤士身份的话。此外,培拉克塞斯和他们也越来越熟悉,所以有一天晚上,他和他们都醉了之后,他对他们说:“诸位大爷、诸位贵宾,我仔细思索过你们抵达此地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发现你们从来不曾确认自己就是我们等候的东方贤士。我继续相信你们是,但是如果不巧,我说不巧你们并不是的话,其他的人若要如此相信也不是你们的错。无论如何,请允许我像个兄弟一样对你们说话。你们都看到了彭靼裴金是什么样的异端渊薮,也看到这些畸形的贱民有多么难治理,一方面要用白汉斯人来吓他们,一方面要诠释他们从未见过的祭司王约翰的意志。你们一定也看到了,我们这位年轻的助祭没什么用。如果我们这些阉人能够仰仗东方贤士的权威,我们的权力就能够强大起来。除了在此地变得强大,也会扩展到……其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