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基(第5/6页)
“我去拿酒杯。”她说。但是他说不用了。不要玻璃杯。他说。有塑料杯没。
“没有。”
“那就咖啡杯。我看着你。”
她拿下来两个咖啡杯,说:“我只喝一点。”
“我也是。”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得开车。”但他的酒杯倒满了。“我可不想让条子的脑袋伸到车里头,看我是怎么回事儿。”
“游离基。”她说。
“什么意思?”
“红酒的什么东西。好像是杀掉有害细菌,构成有利细菌,我忘记了。”
她喝了一小口红酒。她本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心,结果没有。他也在喝,还是站着。她说:“你坐下来的时候小心那些刀。”
“别拿我开玩笑。”
他把刀子放回抽屉里,坐了下来。
“你以为我是个蠢货,还是以为我很紧张?”
她利用了这个好机会,她说:“我只是以为你以前没这么干过。”
“当然没有。你以为我是杀手?哦,没错,我确实把他们宰掉了,不过,我不是杀手。”
“有区别。”她回答。
“当然。”
“我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我是说,我明白消灭掉伤害你的人的感觉。”
“是吗?”
“你做过的,我也做过。”
“没有吧。”他把椅子往后推,不过没有站起来。
“你不愿意相信就别相信,反正我干过。”
“别扯淡了。你怎么做的?”
“毒死。”
“你胡扯什么呢?你让他们喝这操蛋的茶,还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们。是她。这茶一点问题也没有,它可能延长你的寿命。”
“要是喝这种垃圾,我还是别长寿的好。他们会在中毒的尸体里发现毒药。”
“我不知道植物中毒是不是能查出来。不过,没人想过要去查。她小时候得过风湿热,后来就一直有问题,不能运动,体力消耗不能多,老是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她死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意外。”
“她怎么伤害你了?”
“我丈夫爱上了她。他当时打算离开我,和她结婚。他这么告诉我。而我为了他付出了一切。我们在这屋子里一起工作,他就是我的一切。我们没有孩子,因为他不想要。我学木匠活儿,我那么害怕爬梯子,但是我爬了。我的全部生命就是他了。就因为这个在教导处工作的没用的可怜虫,他要把我踢出门去。我们经营的生活,就是为了她。你觉得公平吗?”
“你怎么弄到毒药的?”
“我用不着去弄,后花园就有。那里几年前有一块大黄地。大黄的叶脉就有最合适的毒素。不是根,我们平时吃的是根。根没问题,味道不错。不过,大黄叶子上,那种细细的红色叶脉是有毒的。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起作用,所以,我做的一切更像是试验。不过,各种情况对我都很有利。首先,我丈夫去明尼阿波利斯开座谈会。他原本可以带她一起去,不过那时候刚好是暑假,她是个低级职员,得值班。另外,她本来也不一定是自己待着,也可能会有人和她在一起。再说了,她还有可能怀疑我。我估计,她未必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也许还把我当朋友。她来我家做过客,我们挺友好的。我还要考虑到我丈夫的为人,他是那种什么都要往后拖一拖的人,他会提前告诉我,让我接受现实,但不会告诉她他已经说了。为什么杀了她?也许他两种可能性都在考虑?
“不会的,反正他还会和她交往的。就算不会,反正我们的生活也被她毁了。她毁了我们的生活,我只好毁了她。
“我烤了两个水果馅饼。一个里面有叶脉毒素,另一个没有。当然,我做了标记。我开车到大学,买了两杯咖啡,然后去她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在,我告诉她我要进城,路过大学广场,看见了这家相当不错的糕饼房,我丈夫经常夸奖他家的咖啡和烤饼,我想到大家都去度假了,她一个人在办公室,而我丈夫去开座谈会了,我也是一个人,所以我就进去买了两个水果馅饼,两杯咖啡。她很开心,连连道谢,她说她待在办公室很闷,大楼里的咖啡馆关了,还得到理工楼去喝咖啡。理工楼的咖啡肯定放了盐酸。哈哈。所以,我们就共度了茶点时间。”
“我讨厌大黄。”他说,“这种办法对我不会有用的。”
“对她有用就行了。我得碰碰运气,得快,总之要在她觉察出不对之前,把东西吃下去。但又不能太快,不能让她立刻想到是我干的。我得快闪,于是我就走了。那幢楼位置很偏,到现在为止,据我所知,没有人看见我去过。当然了,我知道从后门走的路。”
“你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你逃脱了。”
“你不也是。”
“我的做法没你的保密。”
“你有必要保密。”
“一点没错。”
“我也必须保密。我保住了我的婚姻。他意识到她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处。她会让他厌倦的,几乎百分百的肯定。她就是这类型。对他来说,她只能是个负担,什么用也没有。他明白了。”
“最好你鸡蛋里没放什么东西。”他说,“要是你放了,你会后悔的。”
“当然没放。我也不想放。人又不是每天都要下毒的。实际上,我也不懂毒药,不过是碰巧知道一点点。”
他突然站了起来,差点碰翻他坐的椅子。她注意到瓶子里的酒没剩多少了。
“我要钥匙。”
她没时间思考。
“车钥匙放在哪里?”
可能会发生。一旦她把钥匙给他,就可能会。要是告诉他,她已经得了癌症,活不久了,有用吗?真愚蠢,不会有用的。将来死于癌症又不妨碍她今天讲话。
“我告诉你的事儿,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她说,“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这样说可能好很多。他的脑子大概立刻就转了一圈,她给他提供了什么机会。
“现在没有人知道而已。”他回答。她想,天哪,感谢上帝,他的想法对头。他意识到了,他意识到了吗?
也许要感谢上帝。
“钥匙在蓝色的茶壶里。”
“哪里?那该死的茶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