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第13/13页)
第三天晚上,紫罗兰在医院去世了,之前毫无征兆。或许是一种延迟反应吧,受惊吓的结果。戴恩在后院的焚烧炉里烧掉了所有文件。她从来不曾吩咐他这么做。她再也没提及她在做的事。她再也没提及那些女孩们,或者那年夏天发生的任何事。他只是觉得应当完成她没做完的事。他一边烧着,一边计划该如何斥责那些女孩。不过等他弄完,他觉得自己对她们未免过于严厉了—尽管给她惹了麻烦,可她们也给她带来了快乐嘛。
在那个炎热、几乎万里无云的午后,他们还坐在后院台阶上,面对绿色玉米林的时候,紫罗兰摸摸胳膊上的擦痕说:“这让我想起一些事。”
“我该给你涂点滴露的。”戴恩说。
“好好坐着。你想,到这会儿了,还有什么细菌没进入我的血管呢?”
他坐定了,她说:“你知道,维克和我是朋友。戴恩,在我们能够结婚之前很久很久就是。”
“知道。”
“嗯。这些擦伤让我想起我们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好朋友的,因为当然了,我们第一眼就互相对上了。我开着我的第一辆车,那辆V8,你可能都不记得了,我开出了路面。我开进了一条小沟,倒不出来。所以当我听到有辆车开来,就在那儿等着,但是我突然觉得没脸见人。”
“你因为开出了路面而害臊吗?”
“我感觉糟透了。正因如此,我才开出了路面。我莫名其妙就感觉很糟,就算有什么原因,也是某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吧。我没法见任何人,所以我躲进了灌木,结果立刻被钩住了。我想转个身,扭来扭去的却怎么也挣不脱。我越扭,擦伤得越厉害。我穿着一件薄薄的夏天的裙子。不过那车还是停下了。是维克。我从没告诉过你这个吧,戴恩?”
没有。
“是维克开着车路过。他吩咐道,待着别动,然后他走过来,从我身上摘下那些浆果藤和枝条。我感觉自己像困在陷阱里的一头牛。不过他没笑话我—他看到一个人陷在那样的困境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怪。结果倒是我自己笑了起来,看到他穿着那身浅蓝色夏季西装,那样一本正经地围着我忙活的样子。”
她上下抚摸着胳膊,指尖在擦出的伤口上描一描,拍了拍。
“我刚才在说什么?”
“你被灌木钩住了,维克帮你解脱了出来。”
她快速拍着胳膊,摇着头,喉咙里发出表示不耐烦或厌恶的呻吟声:呃呃呃。
她坐直身体,响亮地,却又像是在推心置腹地说:“有只野猪在玉米地里拱来拱去呢。”
“后来你笑了。”戴恩像没听到似的说。
“不错,”紫罗兰点点头,竭力按捺住不耐烦,“不错,我们笑了。”
[1] 比利为威廉的昵称。
[2] 纪念荷兰奥兰治亲王威廉(俗称比利大王)的新教游行。
[3] 1850年代加拿大政府规划的路线,意在鼓励对安大略省东北部的开发。
[4] 用嘴咬起漂浮在大水盆中的苹果的游戏。
[5] 1879—1936,意大利作曲家。
[6] 1927—2010,苏格兰男高音歌唱家。
[7] 加拿大最大的年度橄榄球赛季,始于19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