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美元(第2/7页)
“是婴儿……小倒霉蛋儿除了嚎哭啥也不会。”
“你们有孩子了,麦克尼尔太太?”这个想法让他打了个冷战。
“只有一个……你以为有几个?”
“戈斯是在急救医院吗?”
“是,我敢说只要你提到是公事,他们就会让你见他。他一直在可怕地呻吟。”
“那么,现在,您能说出几位目击者吗?”
“迈克·德黑尼全看见了……他是军人。他是戈斯的好朋友。”
“好极了,我们现在不光有案子本身,还有……他们会在庭外和解……我马上去医院。”
隔壁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嚎哭。
“噢,那小子,”她轻声说,振作起来。“我们用得着那笔钱,鲍德温先生……”
“我必须走了。”他拿起帽子。“我会尽全力办好这件案子。我可以定期来这里报告案情的进展吗?”
“我希望你可以。”
当他们在门口握手的时候,他似乎不想放开她的手。她脸红了。
“再见,非常感谢你的到访。”她机械地说。
鲍德温头晕目眩,蹒跚着走下楼梯。热血冲到头顶。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外面开始下雪。雪花鬼鬼祟祟地轻抚他滚烫的面颊。
公园的上空布满一道道云,像一片散养着小鸡的田野。
“爱丽丝,我们走这条小路。”
“可是艾伦,我爸爸告诉我放学后直接回家。”
“胆小鬼!”
“可是艾伦,那些可怕的绑架者……”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叫我艾伦。”
“那好吧,艾莲,埃斯特拉特的百合少女艾莲。”
艾伦披着新的苏格兰格子花呢披肩。爱丽丝戴着眼镜,腿瘦得跟豆芽似的。
“胆小鬼!”
“坐在长椅上的那些人是些可怕的人。过来吧,小美人艾莲,我们回家。”
“我才不怕他们。只要我想飞,我就能像彼得·潘那样飞。”
“那你怎么不飞?”
“现在我不想飞罢了。”
爱丽丝开始哀求。“噢,艾伦,我觉得你太自私了……回家吧,艾莲。”
“不,我要去公园散步。”
艾伦开始走下台阶。爱丽丝在台阶顶上站了一分钟,两只脚轮换着单腿独立保持平衡。
“胆小鬼!胆小鬼!”艾伦大叫。
爱丽丝哭着跑掉了。“我要去告诉你妈妈。”
艾伦走在灌木丛里的沥青小径上,踢着脚尖。
艾伦披着妈妈在赫恩斯买的新的苏格兰格子花呢披肩,走在沥青小径上,踢着脚尖。妈妈在赫恩斯买的新的苏格兰格子花呢披肩的肩膀处有一个银质蓟别针。拉莫莫尔的艾莲快要结婚了。订了婚了。呜呜,哒哒,黑麦地里传来风笛声。长凳上的男人戴了一只眼罩。一个黑眼罩。一个黑眼罩。戴黑眼罩的绑架者,埋伏在灌木丛的绑架者戴着黑眼罩。艾伦不踢脚尖了。艾伦被戴眼罩的、戴一只眼罩的有臭味的大块头绑架者吓坏了。她吓得跑起来。她努力想要跑得更快一些,沉重的脚步擦过沥青。她吓得不敢回头。戴眼罩的绑架者就在身后。等我跑到灯柱那儿,我会跑得跟护士和婴儿一样快;等我跑到护士和婴儿那儿,我会跑得跟大树一样快;等我跑到大树那儿……啊呀,好累啊……我要跑到中央公园西路,然后顺着路跑回家。她吓得不敢拐弯。好像脚底踩了针似的跑着。她跑着,直到口干舌燥。
“你为什么跑呀,艾伦?”在诺兰街上跳绳的葛罗丽娅·德莱顿问她。
“因为我想跑。”艾伦喘着粗气说。
酒红色的晚霞染红了棉布窗帘,打破了房间内的忧郁阴沉。他们站在餐桌的两端。一盆水仙花还未去包装,包装纸上有星状的花朵图案,因为涂了磷粉,还隐约可见闪光。花盆散发出潮湿的泥土味,和屋子里刺鼻的香水味融在一起。
“鲍德温先生,你送我这盆花真是太好了。明天我把它带到医院里的戈斯那儿去。”
“看在上帝的分上,别那么叫我。”
“但是我不喜欢叫你乔治。”
“无所谓,我喜欢你的名字,奈莉。”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香水味缠绕在他手臂之间。他的手像空手套似的垂着。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越来越大,她隔着花向他撅了撅嘴。她突然抬起手盖在脸上。他把手臂环绕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说真的,乔治,我们得小心。你不能老来。我可不希望这栋房子里的长舌妇们嘀咕我们的事。”
“别担心那个……我们什么都不必担心。”
“上周以来我一直像个疯子……我不干了。”
“难道我不疯狂吗?我向上帝起誓,奈莉,我过去从来没有这样。我不是那种人。”
她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噢,男人可说不准。”
“可是如果你不是这么特别这么出众,我为什么会一直追求你?我从没爱过任何人,只有你,奈莉。”
“说得好听。”
“是真的……我从来没追求过别的女人。我一直在法律学校里用功读书,没时间交女朋友。”
“现在找补回来。”
“噢,奈莉,别那么说。”
“说真的,乔治,咱们得断了关系。戈斯出院后我们怎么办哪?我连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天啊,我才不管发生什么事呢……噢,奈莉。”他摆正她的脸。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嘴唇热烈地纠缠。
“小心,我们差点把灯碰倒。”
“天啊,奈莉,你真好。”她的头垂在他胸前,他能感觉到她的发卷在他身上刺痒。天黑了。街灯的绿光像蛇一样缠绕在两人身上。她抬起眼睛望着他严肃得吓人的黑眼睛。
“奈莉,我们到那个房间去。”他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轻轻地说。
“婴儿在那儿呢。”
他们分开站着,凝视对方,手脚发冷。
“来帮帮我。我把摇篮搬这儿来……小心点别吵醒她,要不她该大哭大叫了。”她哑着嗓子嘶声说。
婴儿睡着,她有弹性的小脸蛋绷着,小小的粉色拳头抓着床单。
“她看起来很幸福。”他偷偷笑着说。
“你不能小点声吗……把鞋脱掉……这儿有太多的男人鞋印了……乔治,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忍不住……”
他在黑暗中摸索她。“亲爱的……”他笨拙地爬到她身上,呼吸急促而疯狂起来。
“你这个平脚汉子骗我们哪……”
“我没有,真的,以我妈妈的坟墓起誓,是真的……纬度27度西经12度……你们去那儿看吧……在那个岛上我们造了供副长官坐的船,当时艾略特·P·西姆金斯发现了4个男人,47个女性,包括妇女和小孩。我不是把这事告诉记者了吗?而且周日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可是他们究竟怎么从那里把你这个平脚汉子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