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页)
“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爱玛回答。“我相信,在必要的时候,你会跟你的邻居们一样言不由衷。不过,并没有理由认为那架钢琴质量不高啊。要是昨儿晚上菲尔费克斯小姐谈的看法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事实确实正好相反。”
“跟我一起去吧,”威斯顿太太说,“如果你不是很不愿意去。不会多耽搁的。去了以后我们再上哈特菲尔德。她们先去哈特菲尔德,我们随后去。我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拜访。她们会觉得你去是很大的关心!而且,我一直认为你是想去的。”
他再没有什么可说;心想可以去哈特菲尔德作为补偿,便跟威斯顿太太一起回到贝茨太太家门口。爱玛目送他们进去,然后又来到那有趣的柜台跟前,和哈丽埃特待在一起。她想尽办法来使她相信:如果她要买的是素色薄纱,那么,去看花色料子是毫无用处的。一条蓝色缎带,即使非常美丽,跟她的黄色衣料还是难以相配。最后,一切都决定了,连送包裹的目的地也说定了。
“要我把货物送到高达德太太家吗,小姐?”福德太太问。“对——不——对,送到高达德太太家。不过我的衣服的样子还放在哈特菲尔德呢。不,还是请你送到哈特菲尔德去吧。可是高达德太太要看看。我可以随便哪天把衣样带回家去,不过我马上需要这条缎带——所以,最好还是把它送到哈特菲尔德去——至少把缎带送去。你可以分成两个包,福德太太,行吗?”
“哈丽埃特,不值得麻烦福德太太去分成两个包。”
“那就别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小姐,”乐于助人的福德太太说。
“哦,我想还是扎成一包好得多。那么,请把它送到高达德太太家——我不知道——不,我看,伍德豪斯小姐,我还不如让它送到哈特菲尔德去,晚上我自己把它带回家就是了。你说怎么样?”
“你别再在这个问题上花半秒钟了。请送到哈特菲尔德去吧,福德太太。”
“嗳,那再好也没有了,”哈丽埃特很满意地说,“我根本就不喜欢让它送到高达德太太家去。”
有话音在朝商店过来,或者不如说是两个女人和一个话音。威斯顿太太和贝茨小姐在店门口遇到她们。
“我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后者说,“我急急忙忙跑来,专诚请你光临寒舍,和我们稍微坐一会儿,谈谈你们对我们那架新钢琴的看法。你和史密斯小姐一起去吧。你好,史密斯小姐。”“很好,谢谢你。”“我求威斯顿太太跟我一起来,这样,我就有把握请到你。”
“我希望贝茨太太和菲尔费克斯小姐都——”
“很好,我非常感谢你。我母亲身体很好,真叫人高兴。昨天晚上简没有着凉。伍德豪斯先生身体好吗?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我真高兴啊。威斯顿太太告诉我你在这儿。‘哦,那么,’我说,‘我一定得跑过去。我相信伍德豪斯小姐会允许我跑去请她的。’我母亲看见她一定会很高兴。现在我们已有嘉宾在座,她是不能拒绝的。‘嗳,请吧,’弗兰克·邱吉尔先生说,‘伍德豪斯小姐对这架钢琴的看法是值得听听的。’‘不过,’我说,‘要是你们哪一位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就更有把握请到她。’‘啊,’他说,‘稍等片刻,让我把事情办完。’因为,你相信吗,伍德豪斯小姐?他在那儿用世界上最热心的态度给我妈妈装眼镜上的小铆钉呢。你知道,那铆钉今天早晨脱了出来。那么热心啊!因为我妈妈已经不能用这副眼镜——没法戴了。顺便说一句,人人都应该备两副眼镜;他们确实都应该这样。是简这么说的。我本来打算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眼镜拿到约翰·桑德尔斯那儿去,可是,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打岔,叫我整个上午都去不成。事情一件接一件来;我也说不上是什么事,你知道。一次是派蒂来说她想厨房的烟囱要扫一扫了。‘哦,’我说,‘派蒂,别把你的坏消息带给我。瞧,你女东家的眼镜铆钉脱出来了。’接着烤苹果又送到家里来了[1];是沃利斯太太叫她的孩子送来的。他们待我们太客气、太热心了。沃利斯一家一向是这样。我听人家说过,沃利斯太太也会不客气,给人粗暴的回答;不过我们只受到他们最大的关心。这倒不可能是因为我们现在是他们的顾客,能让他们挣钱,我们的面包消耗量能有多少,你知道?我们才三个人。再说,现在亲爱的简——她其实不吃什么——做这么一顿令人震惊的早餐,要是你见了,准会吓一大跳。我不敢让我妈妈知道她吃得那么少——所以我就这么那么地支吾过去了。不过在晌午前后,她肚子饿的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这些烤苹果。烤苹果对健康很有益处,因为那天我抓住机会请教过佩里先生。我是偶然在街上碰上他的。倒不是说在这以前我有过什么怀疑。我经常听伍德豪斯先生劝人家吃个烤苹果。我相信,伍德豪斯先生认为只有这样吃苹果才完全对健康有益。不过,我们经常吃苹果布丁。派蒂做得一手精美的苹果布丁。好,威斯顿太太,我想,你已经成功了,两位小姐会赏光的。”
爱玛说了些她“很高兴拜访贝茨太太”等等的话。她们终于走出了铺子。在那以前只是稍微耽搁一下,因为贝茨小姐在说:
“福德太太,你好?请你原谅。刚才我没看见你。听说你从伦敦采购了一批逗人喜爱的新缎带。简昨天回来真高兴极了。谢谢你,那副手套正好合适——只是腕口略微大了些;不过简正在把它改小。”
“我刚才在说什么?”大伙儿都走到街上的时候,她开始说。
在这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事里,爱玛不知道她要说哪件。
“我声明,我记不起来刚才在说些什么。哦,我妈妈的眼镜!弗兰克·邱吉尔先生那么热心。‘哦!’他说,‘我真的认为我能把那个铆钉装上去。我太喜爱这一类的活儿了。’你知道,这表示他是那么……的确我一定得这么说,尽管有关他的事我以前听了许多,也猜想了许多,可是他却比什么都要好得多……我热烈地向你祝贺,威斯顿太太。他似乎处处都像最慈爱的父母所能——‘哦,’他说,‘我能把那个铆钉装上去。我太喜爱这一类的活儿了。’我永远不会忘掉他那态度。当我从食柜里拿出烤苹果来,希望我们的朋友们能赏光吃一点的时候,‘哦!’他马上说,‘说起水果来,最好的也抵不上这一半好,家里烤的苹果我也从没见过有这样好看的。’你知道,那真是太……看他的态度,我相信了那不是奉承话。那些苹果的确惹人喜爱,沃利斯太太又烤得好,不过我们只烤两次,伍德豪斯先生叫我们答应烤三次——可是伍德豪斯小姐不会提这件事的。毫无疑问,那些苹果本身就是最适合做烤苹果的;都是从登威尔来的——奈特利先生给了我们许多,这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每年都送我们一麻袋。他那苹果树结的苹果经久不坏,任何地方都没有哪棵比得上他的那棵——我相信他有两棵。我妈妈说她年轻时这个果园就出名了。不过那天我确实大吃一惊——一天早上,奈特利先生来我们家。那会儿简正在吃苹果,于是我们就谈起了苹果,说她多么喜欢吃,他就问我们贮存的是否快要吃完了。‘我肯定你们一定快要吃完了。’他说,‘我再给你们送一些来。我有很多,绝对吃不完。今年威廉·拉金斯让我留得比往年多。趁苹果还没坏,我再给你们送一点来。’所以我求他别再送了——因为实际上我们快要吃完了,我可决不能说我们还有很多留着——确实只剩下六个了。不过这几个苹果都得留给简吃。我决不能让他再送我们,他已经送过我们那么多。简也是这么说。他走了以后,她几乎跟我吵了起来——不,我不该说吵,因为我们从没吵过一架——可是,我承认苹果快吃完了,她听了很不高兴。她希望我使他相信我们还有许多留着。‘哟,’我说,‘我亲爱的,我能说的话,我确实都说啦。’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威廉·拉金斯送来了一大篮苹果,还是那个品种的苹果,至少有一蒲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