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2页)
“啊,这儿有了感情了。发现她生病,他似乎觉得痛苦。当然,他爱她,对这点我并不怀疑。‘比以前爱得深,爱得深多了。’我希望他能持久地感觉到这样重归于好的可贵。他向人道谢倒是十分慷慨的,几千遍几万遍感谢。‘我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咳,他这才有了自知之明了。‘伍德豪斯小姐把我称为幸运儿。’这是伍德豪斯小姐说的原话,是吗?结尾写得不错——就到结束了。幸运儿!这是你给他的名字,是吗?”
“对他的信,你似乎不像我这样满意;不过你看了这封信还是应该,至少我希望你应该,对他印象好一点。我希望就你这方面来说,这封信对他有些好处。”
“对,当然是这样。他有很大过错——考虑不周和轻率大意的过错。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他很可能是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不过,既然他无疑是真心爱着菲尔费克斯小姐,而且可以希望,他不久将有跟她朝夕相处的有利条件,我倒也乐于相信,他的性格会变好,会从她性格里得到他性格里缺少的坚定和谨慎。现在,让我跟你谈谈别的吧。目前我还关心着另一个人,我没法再想弗兰克·邱吉尔了。自从今天早上我离开你以后,爱玛,我脑子里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这一个问题。”
接下来就谈这个问题;那是用明白、朴实、高雅的英语谈的,奈特利先生甚至对自己的情人也是用这种英语谈话。他谈的是怎样才能要她嫁给他而不影响她父亲的幸福。爱玛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回答。“只要我亲爱的父亲在世,我就不能改变现状。我永远也不能离开他。”然后,这个回答只有一部分得到了承认。她不可能离开她父亲,奈特利先生和她一样深有同感;至于不可能有任何其他改变,他却不能同意。他已经非常深入、非常专注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一开始,他希望说服伍德豪斯先生跟她一起住到登威尔去;他想相信这是行得通的,可是他了解伍德豪斯先生,这就不能长久地自骗自了。现在他承认,这样搬家,是拿她父亲的安乐,也许甚至是拿他的生命来冒险,万万不能冒这个险。伍德豪斯先生离开哈特菲尔德!不,他觉得不能这么做。可是,为了不这么做而想出来的那个计划,他相信他的最亲爱的爱玛决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反对的。这计划就是,他搬到哈特菲尔德来!只要她父亲的幸福——换句话说,他的生命——需要哈特菲尔德继续作为她的家,那它也就是他的家。
至于他们全家搬到登威尔去,爱玛自己也想到过。跟他一样,她考虑过这个计划,把它放弃了;可是这样一个变通办法,她却没想到过。她领会到了这个办法所表明的一片深情。她觉得,离开登威尔,他一定会牺牲大量独立的时间和习惯;经常陪着她父亲,又不是在自己家中,要忍受许多许多的不便。她答应考虑考虑,要他也再多考虑考虑;可是他深信,再考虑也不会改变他在这个问题上的希望或看法。他可以向她保证,他已经冷静地考虑过很久了;他避开威廉·拉金斯,单独思考了一个上午。
“啊!有一个困难没料到,”爱玛嚷了起来。“我肯定威廉·拉金斯不愿意这样。你在征求我意见以前,必须先得到他的同意。”
不管怎样,她还是答应考虑考虑;而且,几乎是答应要把这看做一个很好的计划来考虑。
奇怪的是,爱玛现在开始从许多不同的角度来考虑登威尔埃比,居然没想到这会对她的外甥亨利不利。以前她是一直尊重他那作为未来继承人的权利的。她必须考虑这可能影响那可怜的小男孩;然而,她却只是调皮地一笑置之,她看出了原先拼命反对奈特利先生娶简·菲尔费克斯或者娶任何别人的真正原因,觉得很有趣。当初,她还把这完全说成是做妹妹和姨妈的亲切关怀呢。
他的这个建议,这个结婚并且继续住在哈特菲尔德的计划——她越想越觉得中意。他的不幸似乎减轻了,她自己的利益似乎增加了,他们共同的好处似乎超越了每一个障碍。在未来的不安和欢乐的时刻,有这样一个伴侣多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应尽的责任和应有的操劳必然会变得更加令人担忧,那时有这样一个伙伴多好!
若不是为了可怜的哈丽埃特,她真会太高兴了;可是她自己的每一种幸福似乎都包含着和加速着她朋友的痛苦。这个朋友现在甚至得排斥在哈特菲尔德之外了。爱玛为自己获得了融融乐乐的家庭,出于善意的谨慎,必须让可怜的哈丽埃特同她家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从哪方面说,哈丽埃特都是个失败者。以后她不来看她们,爱玛也不会认为是损失了一种乐趣。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哈丽埃特只会是一种沉重的精神负担,而不会是别的;可是对这可怜的姑娘自己来说,不得不处在这种境地,忍受不应受的惩罚,那却是特别残酷的。
当然,到时候,奈特利先生会被忘记,也就是说,由别人来替代;但是,不能指望很早就做到这一点。奈特利先生自己可不会做什么事来帮助治疗她的心病;他不像埃尔顿先生。奈特利先生总是那么心地善良,那么富于同情心,那么真正为每一个人考虑,人家对他的景慕决不该减少;而且,即使是哈丽埃特吧?要她在一年里爱上三个以上的男人,那也确实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