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3页)
“在游博克斯山以后,伍德豪斯小姐,”她马上又开始说,“我几乎不曾有幸看到过你。那次游山真是快活。但是我想也有些欠缺。看起来并不——那就是说,有一个人的情绪似乎蒙上了一点儿愁云。至少我是这样看的。但是也许我看错了。不过,我想,还是达到了目的,可以引诱人们再去游览。趁天气好,我们原班人马再重游一次博克斯山,你们看怎么样?一定得是原班人马了,你们知道,完全是原来的几个,一个也不例外。”
说完后不久,贝茨小姐进来了,爱玛见她回答自己的第一句话时困惑不安,不由得感到有趣。她想,那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又急于要把一切都说出来的缘故。
“谢谢你,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你真太好了。没法说——对,真的,我完全理解——最亲爱的简的前途——那就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她是完全复原了。伍德豪斯先生好吗?我真高兴。我完全无能为力。你看我们这儿几个人真是快活。对,真的。可爱的年轻人!那是说——那么友好;我意思是指善良的佩里先生!对简那么关心!”埃尔顿太太能来这儿,她显得特别高兴,从这一点,爱玛猜出,一定是牧师家对简有过不满,现在和好了。她们又耳语了几句,至于谈的什么,那就没法猜了。然后埃尔顿太太用稍大一点的声音说:
“对,我来了,我的好朋友;我来了很久了,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我可就要认为非道歉不可了;不过,事实上,我是在等我的丈夫。他答应到这儿来找我,向你们致敬。”
“什么!我们能有幸看到埃尔顿先生光临?那真是个恩惠啊;因为我知道绅士们不喜欢早上到人家去访问,而埃尔顿先生又是那么忙。”
“说真的,这倒是事实,贝茨小姐。他真是从早忙到晚。没完没了的人来找他,不是为这件事就是为那件事。地方长官啦,管救济的人啦,教堂执事啦,老是要征求他的意见。没有他,他们好像什么事也干不成。‘说真的,埃先生,’我常说,‘幸亏是你,而不是我。——我要是有一半人来找我,那我的画笔和钢琴就不知会怎么样了。’的确很糟,在这两方面我都完全荒疏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了。我相信,这两个星期里,我连一个小节都没弹过。不过,他要来的,你们放心好了;对,确实是特地来为你们大家效劳的。”她抬起手,遮住嘴,不让爱玛听见她的话,“来道喜的,你知道。啊!对,不能不来啊。”
贝茨小姐向四周看看,心里喜滋滋的!
“他答应从奈特利先生那儿一脱身,马上就来找我;可是他跟奈特利先生一起关在屋子里深入商议事情呢。埃先生是奈特利的右手啊。”
爱玛一点儿也不想笑,只是说,“埃尔顿先生是步行去登威尔的吗?他走去,太热了。”
“啊!不,是在克朗开会,一次例会。威斯顿和柯尔也将在那儿;可是人们自然只是说那些带头儿的。我想,埃先生和奈特利做任何事都是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没把日子搞错吗?”爱玛说,“我几乎可以肯定,克朗的会要到明天才开。奈特利先生昨天还在哈特菲尔德,说是星期六开会。”
“啊!不,这个会肯定是今天开,”她粗暴地回答,表示埃尔顿太太不可能搞错。“我确实相信,”她继续说,“这是个最麻烦的教区。我们在枫树林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你们那儿的教区很小,”简说。
“说真的,我亲爱的,我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事情。”
“可是从学校小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了,我听你说起过,这学校是你姐姐和布雷格太太办的;就那么一所学校,总共才二十五个孩子。”
“啊!你这个聪明的人儿!那倒完全是事实。你真会动脑子!我说,简,要是我们俩可以混合在一起,那你跟我将会造成一个多么完美的性格啊。我的活泼加上你的稳重,就十全十美了。不过,我倒也不是想暗示说,有人也许认为你还不够完美。可是,嘘!请别出声。”
这似乎是个不必要的警告;简不是要向埃尔顿太太说,而是要向伍德豪斯小姐说,这一点伍德豪斯小姐看得很清楚。简想要在礼貌许可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对她表示尊敬,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她的表达方式往往充其量只是一个眼神。
埃尔顿先生来了。他太太用她那俏皮的活泼劲儿招呼他。
“先生,你倒真是不错;把我打发到这儿来,拖累我的朋友们,你自己却过这么久才来!可是你知道你所吩咐的是个多么尽责的人。你知道我要等到我的丈夫来了才走。我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了,给这些年轻小姐树了一个服从丈夫的榜样——因为,你知道,谁说得清几时用得着这种服从啊!”
埃尔顿先生又热又累,似乎根本没理会这句俏皮话。他得向那几位太太小姐问候致意;可是他接下来就只顾抱怨自己受了热,又白白跑了路。
“我到登威尔的时候,”他说,“找不到奈特利。真奇怪!真没法解释!我今天早上送了封信给他,他又回了信,他当然应该等到一点钟。”
“登威尔!”他妻子嚷了起来。“我亲爱的埃先生,你没去登威尔!你是说克朗;你从克朗开了会回来吧。”
“不,不,那是明天的事;我就是为了那件事特地在今天去看奈特利的。这个上午热得这么可怕!我还是穿过田野去的呢——”这是用很不好听的语调说的,“所以热得更厉害。后来竟然发现他不在家!老实说我很不高兴。没留下句道歉的话,又没信给我。管家说他不知道我要去。真是奇怪!谁也不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也许上哈特菲尔德,也许上埃比磨坊,也许到他的树林子里去。伍德豪斯小姐,这可不像我们的朋友奈特利干的啊。你能解释吗?”
爱玛心里觉得好笑,说的确很奇怪,她没什么话要为他说。
“我想象不出,”埃尔顿太太说,作为妻子,她当然觉得气愤,“我想象不出,在所有人当中,他怎么能偏偏对你干出这样的事来!你是最不应该被人忘记的!我亲爱的埃先生,他一定留了信给你,我肯定他一定留的。哪怕是奈特利,也不可能这样古怪——是他的用人把它忘了。没错,准是这么回事;登威尔那几个用人啊,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我常常看到,他们都笨手笨脚,丢三落四的。我肯定,我不愿意有一个像他的哈莱那样的人来站在餐具柜旁边侍候。至于霍基斯太太,赖特确实很瞧不起她。她答应给赖特一张收条,可就是一直没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