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页)

第二天,我跟杜兰开了个会,他告诉我新剧本的谈判恐怕需要再花上一段时间。新导演西门・贝尔福特正在争取获得更多分红。杜兰试探性地问:“你会考虑放弃一两个点的分红给他吗?”

“我甚至不想继续写这部电影剧本,”我告诉杜兰,“那个叫西门的家伙是个骗子,而他的好朋友里切蒂就是个该死的天生窃贼。克利诺至少可以用他是个好演员来解释他的混蛋,而那个该死的人渣瓦艮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奇葩的那个。让我从这部电影里脱身吧。”

杜兰平静地说:“你电影的分红完全依赖于你是否得到剧作者的身份,合同就是那么写的。如果那些家伙甩开你继续干,他们就会把它改得面目全非,让你根本没法当剧作者。之后你就得去找美国编剧工会要求他们仲裁。电影制作公司会提议所有的名单,如果他们不给你编剧头衔的话,你就得跟他们争取。”

“让他们继续吧,”我说,“他们不可能把它改得面目全非。”

杜兰继续安抚:“我有个主意,艾迪・兰瑟是你的好朋友,我会要求让他跟你一起合作写剧本,他是个机灵的家伙,能够帮助你跟其他人打交道。好吗?就相信我这一次。”

“好。”我真是烦透了这整件事。

在杜兰离开前,他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那帮家伙?”

“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在乎马洛玛尔,”我说,“他们很高兴他死了。”但那不是真的,我痛恨他们,是因为他们试图告诉我该写什么。

我回到纽约,在电视上看奥斯卡颁奖典礼。瓦莱莉和我每年都看。今年我特别决定要看,是因为简奈尔有一部跟朋友们一起拍的短片获得了提名。

我妻子端出咖啡和曲奇,我们坐下来安心看颁奖典礼。她冲我微笑着说:“你觉得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上那儿领一个奥斯卡奖啊?”

“不会,”我说,“我的电影会糟糕透顶的。”

和通常一样,在奥斯卡颁奖礼上,他们先把所有的小奖项都颁发掉。当然,简奈尔的电影赢得了最佳短片奖,她的脸就在屏幕上,脸颊因为幸福而满是红晕。她挺懂事,获奖感言说得很短,并且充满感激。她简单地说:“我想感谢那些跟我一起拍这部电影的女人们,特别是爱丽丝・德桑蒂斯。”

这句话把我带回了那一天,我意识到爱丽丝爱简奈尔远远超过我可能爱她的程度。

简奈尔在马里布海滩租了一幢海边别墅一个月。周末我会离开酒店,跟她一起在别墅里度周末。周五晚上,我们在海边散步,然后坐在月光下的小小门廊,一起看小小的鸟儿。简奈尔告诉我它们是矶鹞,一旦海浪涌上来,它们便会蹦蹦跳跳地躲过海水的冲刷。

我们在能看到太平洋的卧室里做爱。第二天是周六,当我们跳过早餐直接吃午餐时,爱丽丝走进了别墅。她跟我们一起吃了午餐,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片很小的长方形电影胶片,把它给了简奈尔。那一片胶片不到一英寸宽,大概两英寸长。

简奈尔问:“这是什么?”

“是电影的导演名单。”爱丽丝说,“我把它剪下来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简奈尔说。

“我以为那样会让你高兴。”爱丽丝说。

我已经看过电影了。那是一部很可爱的小短片,简奈尔、爱丽丝和三个女性朋友一起拍了它,把它当成一个女性主义的小冒险。简奈尔是主演,爱丽丝则是导演,另外两个女人也得到了和她们在这部电影上所做贡献相称的头衔。

“我们需要一份导演名单,我们不能拍一部没有导演的电影。”简奈尔说。

我把我的念头说了出来:“我以为电影是爱丽丝导演的。”

简奈尔愤怒地看向我。“她负责做导演的活儿,”她说,“但我也提出了很多建议,我觉得我也该得到一部分头衔。”

“上帝,”我说,“你是电影主角,爱丽丝怎么也得要从她所作的贡献里得到些承认啊。”

“她当然有,”简奈尔愤愤不平地说,“我已经告诉她这一点了,我并没有叫她把她的头衔从胶片上剪下来,但她刚刚就这么做了。”

我转向爱丽丝,问她:“这件事,你的真实感受是什么?”

爱丽丝非常冷静。“简奈尔在导演上做了很多工作,”她说,“而我真的不在乎这个头衔。简奈尔可以得到这个头衔,我不在乎。”

我看得出来简奈尔非常愤怒,她痛恨被逼进这样的境地,但我能感觉到她不会让爱丽丝独占导演头衔。

“你真该死,”简奈尔对我说,“别那么看着我,拍这部电影的钱是我弄来的,所有的人都是我找的,我们写了剧本,如果没有我,这部电影根本拍不出来。”

“好吧,”我说,“那你就是制作人啊,为什么导演的头衔对你那么重要?”

爱丽丝决定说话了。“我们将会拿这部电影角逐奥斯卡,并参选东京银座国际电影节。这种类型的电影,人们会觉得唯一重要的是导演。导演会得到这部电影绝大部分的赞誉,我想简奈尔是对的,”她转头朝着简奈尔,“你想要导演那里怎么写?”

简奈尔说:“我们俩并列,你的名字放在前面,那样可以吗?”

爱丽丝说:“当然,只要你愿意。”

跟我们共进午餐后,即使简奈尔极力挽留,爱丽丝还是说她必须得走,我看着她们俩亲吻着对方道别,然后陪爱丽丝一直走到她的车边。

在她开走之前,我问她:“你真的不介意吗?”

她的脸十分平静,因为安详而无比美丽。她说:“是的,我真的不介意。第一场放映结束后,每个人都走到我面前祝贺我,简奈尔大发脾气,她就是那个样子,让她开心对我而言比得到所有那些鬼东西都重要得多。你理解这一点,不是吗?”

我对她微笑,亲了亲她的脸,跟她道别。

“不,”我说,“我不能理解。”我回到房子里,哪里都看不到简奈尔。我猜她肯定是去海边散步去了,又不想我陪着她。一个小时后,我看到她从海边的沙滩上走过来。她走进房子,直接上楼去了卧室。我在楼上找到她时,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单,正在哭泣。

我坐在床边,什么都没说。她伸出手握住我,仍然在哭。

“你觉得我就是个彻底的婊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