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6页)
沃尔茨给了必要的指示,他的亲信班子行动起来。仆人和医生发誓保守秘密,否则就是电影公司和沃尔茨的死敌。透露给媒体的消息是赛马喀土穆在从英国来的路上不幸染病,终告不治。尸体被埋在大宅的一个秘密地点。
六小时后,那部电影的执行制片人打电话给约翰尼·方坦,通知他下周一报到。
那天晚上,黑根来到唐的家里,为明天和维吉尔·索洛佐的重要会面作准备。唐叫来了他的大儿子,桑尼·柯里昂那张浓眉大眼的爱神脸疲惫而憔悴,捧着一杯水小口啜饮。他肯定还在搞那个伴娘。黑根心想。又是一桩烦心事。
唐·柯里昂坐进扶手椅,吸着“高贵”牌雪茄。黑根在办公室存了一盒这种雪茄。他劝过唐改抽哈瓦那,但唐说哈瓦那伤喉咙。
“该知道的情况都搞清楚了吧?”唐问。
黑根打开他存放笔记的文件夹。这些笔记都不牵涉犯罪,只是些暗语一样的提示,以确保他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的细节。“索洛佐找我们是为了求助,”黑根说,“他想请家族投资至少一百万美元,同时寻求法律方面的保护伞。答应这两个条件,我们就能分一杯羹,但具体数字没人知道。塔塔利亚家族为索洛佐作保,他们多半也有一份。生意是毒品。索洛佐在土耳其有关系,把土耳其种植的罂粟运往西西里没有任何问题。他在西西里有加工海洛因的地点,而且还能加工吗啡,如果有需要的话,这也是一种保险。不过他的加工厂似乎十分隐蔽安全。现在的障碍只剩下运进美国和分销。另外就是启动资金。一百万美元可没法从天上掉下来。”黑根见到唐·柯里昂皱起眉头。老头子不喜欢别人在谈论生意的时候乱加不必要的修饰。他连忙说了下去。
“大家管索洛佐叫‘土佬’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在土耳其待的时间很多,在土耳其有老婆和孩子。第二,据说他很容易拔刀子,至少年轻时是这样。不过只因为生意动刀,而且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很有能力,不受别人的管教。他有案底,蹲过两次监狱,一次在意大利,一次在美国,政府知道他的毒贩身份。对我们是个优势。他被认为是黑帮大佬,而且有案底,意味着他不可能靠作证得到豁免。他在美国也有老婆和三个孩子,是个顾家的男人。只要知道家里人的生活费用有着落,他就愿意承担任何刑罚。”
唐抽着雪茄,说:“桑蒂诺,你怎么看?”
黑根知道桑尼会说什么。唐一直压制着他,他很气恼。他想大展身手。这是个完美的机会。
桑尼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白粉是个金矿,”他说,“同时也很危险。最后得有人去蹲二十年大牢。要我说,别插手具体运营,只提供保护和资金,这么做应该不错。”
黑根赞赏地望着桑尼。他这手牌打得不错,着眼于显而易见的事实,提出了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办法。
唐抽着雪茄说:“你呢,汤姆,你怎么想?”
黑根摆出百分之百诚实的样子。他已经得出结论,唐要拒绝索洛佐的提议。更糟糕的是,黑根确信唐想得不够透彻,眼光不够长远,类似的情况他只遇到过几次。
“直说吧,汤姆,”唐鼓励道,“西西里血统的顾问也不总是赞同老板。”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认为你该答应,”黑根说,“显而易见的原因你都清楚,但最重要的一条是毒品的盈利能力远远超过其他行当。就算我们不插手,也有其他人会,说不定就是塔塔利亚家族。借着毒品的利润,他们可以买通越来越多的警察和政客。他们的家族会变得比我们更强大,最后甚至动手抢走我们的产业。这就像国与国的关系。他们搞军备,我们也只能跟着搞。他们的经济力量越是强盛,对我们的威胁就越大。我们现在有赌场和工会,这两门生意暂时最挣钱。不过我认为毒品是未来的希望。我认为我们应该分一杯羹,否则就是在拿所有家业冒险。风险不在眼前,而是在十年以后。”
唐似乎很受触动。他抽着雪茄,喃喃道:“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明天我几点见那个异教徒?”
黑根怀着希望说:“他上午十点到这儿。”唐也许会答应。
“你俩陪我见他。”唐说。他起身伸个懒腰,挽住儿子的胳膊,“桑蒂诺,好好睡一觉,你的脸色活像魔鬼他本人。照顾好自己,你不可能永远年轻。”
桑尼受到父亲关心的鼓舞,问了黑根不敢说出口的问题:“爸爸,你会怎么回答他?”
唐·柯里昂笑着说:“不了解怎么分账和其他的细节,我怎么知道?另外,我得考虑一下今晚得到的建议。我毕竟不是那种鲁莽行事的人。”就在他出门的时候,他语气随便地对黑根说:“你的笔记里有没有说土佬在战前靠妓院谋生?就像现在的塔塔利亚家族。记下这一条,免得忘了。”唐的声音里有最细微的一丝嘲笑,黑根涨红了脸。他故意没提这一点,一方面是无关紧要,另一方面是害怕这会先入为主地影响唐的判断。唐在男女之事上极其地古板。
维吉尔·“土佬”·索洛佐体格粗壮,中等块头,五官黝黑,说是真正的土耳其佬也混得过去。他鼻梁犹如弯刀,有一双冷酷的黑眼睛。他的神态也非常威严。
桑尼·柯里昂在门口迎接他,领他去办公室见黑根和唐。黑根觉得除了卢卡·布拉齐,这是他见过的最危险的人。
大家礼貌地握手寒暄。要是唐问我这家伙有没有卵蛋,黑根心想,我一定会说有。他从没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如此可怕的力量,连唐也比不上。说实话,唐今天拿出了最糟糕的一面。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唐显得有点过于单纯,过于像个农夫。
索洛佐开门见山。生意确实是贩毒。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土耳其的罂粟田保证每年如数供货。他在法国有一家受到保护的工厂,把罂粟提炼成吗啡。他在西西里有个绝对安全的场地,把吗啡加工成海洛因。走私进入法国和意大利能有多保险就有多保险。运进美国会有百分之五左右的货损,因为大家都知道,联邦调查局实在无法收买。但是,利润大得惊人,风险近乎零。
“那为什么来找我呢?”唐很有礼貌地问,“我为何配得上你的慷慨?”
索洛佐的黑脸还是面无表情。“我需要两百万美元的现金,”他说,“另外一点同样重要,我需要一个伙伴,他得在重要位置有权势滔天的朋友。今后几年里,我的递送人员也许会有人被逮住,这是难免的。他们都是没有案底的人,这点我可以保证,因此法官从轻发落也合乎逻辑。我需要一个朋友,他能保证我的人就算进监狱,也只会蹲个一两年。这样他们就不会乱说话了。但要是被判个十年二十年的,那可就说不准了。天底下有很多软骨头。他们会乱说话,咬出更关键的角色。法律方面的保护伞必不可少。我听说,您,唐·柯里昂的口袋里装了很多法官,数量比得上擦鞋匠口袋里的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