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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恐惧中,甚至在愤恨中,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天啊!难道我永远得不到自由吗?他心想。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接受这样的奴役?假如——假如我现在身在中国,或者身在非洲,或者在南极。我不在家的时候,往往会担心父亲会死去(想到这里,他拧了拧自己的脖子)。如果我不在跟前,不知道他们会怎样责怪我!你的父亲都快死了,而你竟然自由自在地在中国享清福(他们肯定会这样说的)。不孝的东西!算了,去他妈的吧!为什么非要让我守在这里?难道独自一个人就死不成吗?独往独来!哦,天哪,难道地球上就没有自由了吗?

他立刻感到一种恐惧向他袭来,他知道要想获得这种自由需要经过漫长的辛苦努力、具有百折不挠的勇气才行,而这种代价没有几个人能经受得起。

他在里奇蒙待了几天,在那家豪华旅馆里尽情享受了几天。他使用银制餐具就餐,徜徉在宽敞浪漫的古城街道上,心情感到舒畅极了。他在大一那年的感恩节期间曾经到这里来过一回,当时他的学校跟弗吉尼亚大学正在这个城市举行足球比赛。那一次他花了三天的时间,试图勾引一位在冰淇淋和糖果店上班的女服务员。他把诱饵设在一家拉着窗帘的美式中国餐馆里,事先他同餐馆的中国人精心安排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但是由于厨师在菜里放了洋葱,令她大倒胃口,结果他的全部努力彻底前功尽弃。

在他动身回家之前,他给诺福克的劳拉·詹姆斯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这封信既令人同情又充满了自吹自擂的内容。他在信末竟然得意地写道:“我整个夏天都住在你的城市里,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你。我以前曾写信给你,但你竟然连信都不回,真是太不像话了;我觉得再也没有必要打扰你了。顺便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今年夏天,我就弄到了不少,我简直都无法应付了。”

他怀着一种得意的报复心理,把这封信寄了出去。但是就在邮筒铁盖关上的那一刹那,他的脸却羞愧得扭曲起来。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万分。当晚,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觉得自己竟然做出这么幼稚、这么愚蠢的举动,心里充满了不安。她又一次战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