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斗争 阿弗纳琉斯教授(第2/2页)

从监狱出来的那个人突然站起来,开始指手划脚,好像通知那两个流浪汉出现了危险。两名警察走过来。阿弗纳琉斯教授看见他们,连忙也参加了跳舞。他让他的大肚子左右摇摆,两条胳膊半弯曲着轮流伸向前,朝着人群微笑,在他周围散布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无忧无虑的和平气氛。警察来到他们旁边时,他朝拿捐款箱的太太有默契似的笑笑,接着开始随着喇叭和他的舞步的节奏拍手。两名警察目光阴沉,朝他转过身来,继续向前巡逻。

获得这样的成功,阿弗纳琉斯喜出望外,他更加起劲,就地打转,轻盈得让人意想不到,他朝前跳,朝后跳,高高地举腿,用两只手模仿跳康康舞的舞女撩起裙子的动作。这立刻让握住太太的肘部的那个流浪汉有了一个主意,他弯下腰,抓住她的裙子的底边。她想自卫,但是眼睛不能离开那个带着鼓励她的微笑的大肚子男人。当她试图回他一个微笑时,那个流浪汉撩起裙子,一直撩到腰部,露出了光腿和绿短裤(和粉红裙子挺协调)。她又想自卫,但是她被迫处于无能为力的境地:一只手拿着捐款箱(虽然没有人朝里面扔过一个生丁,她还是牢牢地攥住,就像是她的荣誉,她生活的意义,也许还有她的灵魂都藏在里面似的),另外一只手被流浪汉握住不能动。如果有人把她两条胳膊捆住强奸她,她的处境也不会比这更坏。流浪汉高高地撩起裙子,同时叫喊:“为了麻风病人!为了非洲!”太太的脸上淌着受辱的眼泪。然而她拒绝显露出自己受辱(承认自己受辱是加倍的受辱),她竭力露出微笑,就像这一切是在她同意下,为了非洲的利益而发生的,她甚至朝空中扬起一条腿,虽然短一点,但是很漂亮。

一股可怕的臭气涌进她的鼻孔:流浪汉的呼吸跟他的衣服一样发出难闻的臭味。他的衣服不分日夜穿了好多年,最后嵌进了他的皮肤里(如果他在一次意外里受伤,把他放到手术台上以前,一组外科医生要刮上一个钟头才能把这些衣服完全刮掉)。她受不了,最后一次使劲,从他的搂抱里挣脱出来,把捐款箱抱在胸口上,朝阿弗纳琉斯教授逃来。他张开胳膊,抱住她。她紧贴住他,身体颤抖,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他迅速地使她平静,拉住她的手,把她领出了地铁车站。


  1. ✑Kanak,太平洋新喀里多尼亚当地土著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