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5/5页)
在来到锯木工家之前,“悲哀”从没在陆地上生活过。如今,对那艘船,也就是她关于家的唯一记忆,仿佛和船上的那些货物——成捆的布匹,成箱的鸦片、弹药,成桶的糖浆,还有马匹一起被盗走了。甚至连船长留下的痕迹都变得模糊了。在苦苦寻觅幸存者和食物未果之后,在用手指将洒在甲板上的糖浆直接送进嘴里之后,在聆听着寒风的呼啸和海浪的拍打声度过了无数黑夜之后,“双胞”来到了吊床下,她们从此形影不离。她们沿折断的船桅爬下来,迈步走上多石的海岸。一路上她们吃着死鱼碎肉,越来越口渴难忍,而当看到两具在海浪中摇晃的尸体时,她们顿时忘记了这一切。正是尸体那肿胀和摆动的样子使她们都没有注意到涨潮了,恰恰在这时从岩石带涉水进入一个环礁湖。她们都给冲到了深水里;她们拼命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冻得失去知觉才开始游,不是向着陆地,而是朝着海平线。运气还算好,她们撞到一股冲向海岸的小潮,给带进了远处的一条河里。
“悲哀”醒来时全身赤裸,只盖着一条毯子,额头上蒙着一块热乎乎的湿布。木屑的气味势不可挡。一个白发女人正盯着她。“真惨啊,”那女人摇着头说,“瞧你这副惨样儿。不过我觉得你还算强壮,足够做个女仆了。”她把毯子往上拉到小可怜的下巴处,“从你的衣服看,我们本来还以为你是个男孩呢。不管怎么样,你没死。”
这可是个好消息,因为“悲哀”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双胞”出现在小铺床脚,咧嘴笑着,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得到安慰后,“悲哀”就又睡着了,不过这次有 “双胞”偎依在身旁,她睡得很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