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性平:五敛子(第25/33页)
“我……我不知道你们没让金远怡来啊……”罗旭可怜地挠了挠头,下一秒他就感觉在这热火朝天的KTV包厢内,他要被任致余和夏百合看过来的眼神冻伤了。
齐珊珊、鲁溪也露出了像在看二百五智障的眼神,仿佛无声在控诉:罗旭,你真是缺心眼啊,怎么能告诉金远怡呢?
罗旭表示他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夏百合看向乔展新,仿佛在警告:你看玩砸了吧?我怎么说来着,不要搞生日会,不要相信任致余。你看现在怎么收场?
就在大家以为张深谙要么会破门而出,要么会把金远怡的礼物摔到地上冷言嘲讽的时候,接收到夏百合怒焰眼神的乔展新正打算去打圆场,结果下一秒,张深谙仰头一口闷了面前的一杯白葡萄酒,然后用清冽微甜的银铃般的声音娓娓道来:“来了就坐下玩吧,礼物收回去,我们不是朋友,不能让同学破费。”
这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张深谙只是觉得:我不是圣人,原谅一个人也需要时间,可你挑了这么一个大庭广众的时间来把自己放在一个无助的愧疚者位置来求得谅解,则是又心机了一把。那我就干脆模棱两可,反正不虚伪一直都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
接着她跳下高脚凳,对身侧的夏百合说:“我去趟厕所,”快到包厢门口时突然转身,看着宁谧的包厢说,“今天不醉一个都不准走。”
“哇哦……”因为张深谙的一句话再次点燃了大家的心情,于是都继续刚才的吃喝玩乐了。寿星都发话了,也就不让什么小插曲影响心情了。
成长的领悟或许是你不说,我不问,及时行乐,莫言难堪。如果我们是来制造快乐的甲乙丙丁,那么我们就要成为合格的缄默者。
真正适合安慰者身份的朋友,譬如夏百合和任致余,看得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荒凉,也读得懂她的心声。
热闹是你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凉风吹散燥热的郁结,张深谙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轻松。贵有贵的道理,这露天阳台真是太赞了,她拉过镂空藤椅,坐了进去,瞬间整个人都被包裹了。她眯了会儿眼睛,感觉一下子就能睡着了,这儿的私人露台太惬意了。
就在她觉得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条薄毯覆上了她的身子,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目之所及,任致余正半跪在地上帮她掖毯子的一角。
“晚上凉,会感冒。”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
“深谙,这地儿我挑的。”所以我很了解,“我跟你发小打了个赌。”
“你赢了?”
“目前赢了一半。”
“任致余。”
“嗯?”
“让你破费了。”
“不用你还。”任致余站了起来,拉过一旁的直角凳坐下了。
张深谙低着头,手指绞动着毯子一角,说:“你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大家肯定也会觉得奇怪的。”
“深谙……”任致余轻轻唤她,像是呢喃,在这夜凉如水的高楼顶上显得空灵而旷达。
张深谙抬眸看他,他的眼眸和夜空相得益彰,隐翳在忽明忽暗的万家灯火中,竟有些看不透。
“问你个问题,做我女朋友吧。”他的声音夹杂着夜的冰凉和水露的清透,就这样砸在了张深谙的心尖上。
做我女朋友吧!
“这不是个问句吧?”张深谙有点蒙,脱口而出。
任致余有一瞬的错愕,继而浅浅地笑了:“是吗?看你怎么理解了。”
“任致余,你在告白吗?”
“那你是拒绝吗?”
瑟瑟的阴风吹动着张深谙已经长了的乌黑秀发,她拢了拢薄毯,轻蹙着眉,一张小圆脸写满了愁思。任致余转了个方向坐着,替她挡去了从北面袭来的阵阵阴风。
“很抱歉她破坏了你的心情,而且听说你不喜欢过生日?”任致余退一步转移了话题。张深谙知道他指的是金远怡。
“嗯,不喜欢。但今天挺喜欢的,真的。”张深谙跟着换了方向看他,她觉得风小了很多,“我原以为我肯定不喜欢生日派对,不过想来我只是缺失了这一份幸福感而已,其实只要人对了,那么一切都对了。”
“那就值得。”
“任致余,我还不起,而且承受不来,所以……”
“好。”任致余打断了她,“我该慢慢来的,是我心急了。今夜就祝你生日快乐,愿你今后的每个生日都有我陪你过。”
说完,任致余拉起她的小肉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给她取暖。
接着,张深谙听到任致余说:“但是深谙,我也是个普通人,”他看向深沉的星空,好像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妈就离开了。”
听到这里,张深谙被任致余抓着的手一紧,他继续说:“准确点说,她是失踪了,但可能最终结局也是一样了。那时候的我也不是很理解,我以为她会回来,家里人一开始也瞒着我,说她出国去处理集团的其他业务了。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妈妈。我爸送我辗转各个国家读书其实最重要的是为了我的安全,让我免于纷扰关注。如今外界对我的印象都是神秘和光彩,某种程度上它可以算我的保护色,但你知道,这也是扭转舆论的一种手段,是这么多年我们家公关团队的杰作,他们不断放大我的优点掩埋了我们家族经历过的悲伤。”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张深谙看着任致余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过去,那刺痛人心的过去,那时候他也是个孩子啊,就失去了妈妈,那个少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我八岁到十二岁的时候,是我们家族生意真正拓展全球却还没有全方位强大有足够自保能力的时候,所以我永远失去了妈妈。我以为那种事情只有电视剧中才会发生,但的确活生生发生在我身上。那之后我经常做噩梦整宿整宿失眠,这些事除了我家里人没有外人知道,而你,是第一个。”
任致余望着她,仿佛想把自己的所有故事都告诉她,把他的软肋摊开在她面前,他想让她心软,让她也卸下心防,帮助她解开心结,解开的前提是说出来,能够倾诉是一种难得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