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任勤勤顺着原路爬回去,踩着一张凳子从气窗里翻了出去。回过头,就见母亲抱着弟弟又亲又哭,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妈?”

王英流着泪,依依不舍把儿子递了过去。

“勤勤呀,你是姐姐……”

“我知道。”任勤勤冷声道,“我会保护好弟弟的。”

“哎。”王英抹了一把泪,“你……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任勤勤苦笑了一下,穿上婴儿背带,把弟弟抱在胸前,冲进了雨中。

沈铎还站在屋后,却是把那个被他打晕的倒霉蛋的外套穿在了身上,撑着人家的伞,气定神闲地站着岗。

对讲机里滋滋响,同伙正在确认情况。沈铎捏着对讲机,装模作样地回了一句:“一切正常。”

任勤勤抱着孩子只身返回,沈铎连眼皮都没眨,好像早知道会这样。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风比先前要减弱许多,雨依旧滂沱。

沈铎把伞丢给任勤勤,大步走在前面。黑色的外套让他整个人随时都能融进这一团墨色之中。

任勤勤也只将伞半打开,遮住怀里的弟弟,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铎身后。

到这时,任勤勤怀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小生命,先前那一股历险的兴奋终于转化成了对安危和前景的担忧。

惊惶和焦虑姗姗来迟,一把将心攀得严严实实。而她一步步紧紧地跟在沈铎身后。男人高大矫健的背影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事物。

沈大伯的人在十来分钟后才赶到了王英她们的小楼,被打晕的那个家伙刚摇摇晃晃爬起来,又被气急败坏的上级一巴掌扇回地上躺着。

与此同时,沈铎已带着任勤勤抵达了后山海湾的小码头。

*

海湾里的风雨更弱几分,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小巧的飞桥游艇,雪白如贝,灯火明亮。

“你留在这里。”沈铎吩咐任勤勤,“看我指挥,别乱跑。”

说完,把伞拿过来撑起,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竟然大摇大摆地朝着码头亮处走去。

码头上守着两个小马仔,正站在一顶大伞下抽烟躲雨,见到沈铎单枪匹马地走过来了,烟噗呲一声跌进了海里。

沈大伯的原计划里,沈铎应该被五花大绑着送过来,运猪仔似的直接用船运到南岛的疗养院去。

如今沈铎人是来了,却是迈着两条长腿自己走来的。这两个等着接应的小马仔懵了,不知道怎么应变。

“怎么就你们两个?”沈铎先开了口,一脸嫌弃,“大伯约我过来,他人呢?到了吗?”

两个马仔面面相觑,以为计划有变自己却没有被通知到,下意识摇头。

“怎么搞的?”沈铎一步步走近,“船上都有什么人?”

“邦哥负责开船,还有一个弟兄,然后就是我们俩了。”一个马仔觉得不对劲,凑近沈铎,“七少,怎么就您一个人?”

沈铎将伞抬起来,露出一张苍白冷峻的面孔,似笑非笑:“不,这次我不是一个人。”

这是小马仔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把□□抵在了对方身上,沈铎一摁开关,小马仔浑身抽搐,直翻白眼,咕咚滚在地上。

“你做什么?”另外一个马仔发出爆喝,飞起一脚向沈铎踢去。

沈铎抽身躲闪,□□被踢飞,反手又抽出一根保安棍,唰一声甩开。

两人在风雨中过招,沈铎黑外套上下翻飞,白衣时时闪现。那个马仔个头矮小,身手敏捷,左躲右闪,沈铎竟然一时半会儿不能将他拿下。

又是一声大喝,两名壮汉从游艇上冲了下来,朝沈铎后背包抄而去。

沈铎躲闪过一记闷棍,顺势箍住对方脖子,整个人横跃而起,双腿狠狠将小马仔踹飞进了海中。

乘着沈铎正和人打得不可开交,一名大汉抄起短棍,自后方偷偷接近。

沈铎余光捕捉到大汉高举短棍扑过来的身影,眼角狠狠一抽,却已来不及闪躲。

大汉的身子却突然定格,木棍咣当跌落在地板上,浑身剧烈哆嗦。

任勤勤收回了□□,紧张得气喘吁吁。

沈铎回身,狠狠一拳捶下,将最后一个打手彻底放倒。

暴雨冲刷着甲板,天地之间,游艇上的灯是唯一的光。船在风浪中摇摆,似乎随时都会挣脱锚的束缚,启程远去。

“你先在这里等着。”沈铎命令,继而蹿进了游艇里。

他要先确认船上足够安全。

任勤勤丢下了□□,急匆匆奔回岸边,从一个灌木丛后把包裹着弟弟的襁褓抱出来。

任勤勤除了雨声外什么都听不到,也完全无法得知船里正在发生什么。

小宝宝则在姐姐的怀中沉沉安睡。任勤勤被淋得遍体发凉,唯有抱着弟弟的胸口是暖和的。

片刻后,一个高挑的人影在驾驶舱的窗户前晃了晃。

任勤勤猫着腰窜了出去。船引擎已发动。她在轰隆声中跳进了微微震动的船舱,舱门在她身后自动关闭。

驾驶舱里,沈铎熟练而敏捷地操作着仪器。仪表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他只消瞥一眼便心里有数。

船锚升起,船离开了码头,在起伏的海浪中朝着海湾外的广阔天地驶去。

*

任勤勤抱着弟弟,沿着楼梯走进了驾驶舱,一眼便看到沈铎肩膀上洇开的血迹。

“你受伤了?”

沈铎头也不回,说:“坐好!出海后风浪更大。这船很小。”

任勤勤坐进了副驾的椅子里。椅子宽大而少女身躯柔韧。任勤勤蜷着腿,把弟弟紧抱在怀中,像猫儿缩进了窝里。

沈钧小朋友倒依旧睡得香甜。包裹他的毯子也厚。任勤勤被雨水淋得透湿,孩子的襁褓却还很干燥。

游艇速度越来越快,驶出了海湾,冲进了波涛翻滚的苍茫海域里。

暴雨一波波浇在驾驶舱的挡风玻璃上,前方一片黑暗。他们仿佛在巨兽的肚子里航行。

海中没有路,但是沈铎心中有。他稳稳地握着船舵,随时观察着仪表盘上疯狂摇摆的指针和数据。小船乘风破浪,几乎是擦着浪尖朝前疾驰。

任勤勤这时才明白沈铎口中的“这船很小”意味着什么。

海如一口大厨手中的锅,船就是锅中被颠着的一块肉,一会儿被浪抛向天空,一会儿又如坠深渊,就差没有在半空中来个三百六十度侧滚翻。

船每次落下的时候,人都从座椅里被抛起来,任勤勤有一种要连人带船摔个稀巴烂的恐惧。

沈铎倒是八风不动地坐在主驾驶座里,好像臀下安了个强力吸盘。

“晕船吗?”沈铎斜睨了一眼。

“不知道。”任勤勤惨白着脸,“这是我打生下来第一次坐船……”

沈铎顿了一下,粗声道:“不准朝着我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