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2/2页)
常昀面无表情的抓起案上盛药的碗砸了出去。
他早就发现了,这些说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帝室家奴,其实背地里各有各的心思。他现在还在病中,没办法一一管教,就只能用喜怒无常与暴戾阴郁来威慑住他们。
御下之道有三,一曰术,一曰法,一曰势,所谓的“势”,即是以绝对之权威压制臣下,使他们恐惧,在恐惧之中俯首。
就比如说他现在其实并没有很生气,但他必须让他们以为他很愤愤怒。
果然,在瓷碗被摔碎的那一刻,殿内的宦官都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滚。”
宦官们即刻依次退了出去。
这不是从前的常昀会做的事,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思索为什么他会对此无师自通。
但仔细想想,并不是无师自通,而是他在小时候就被人长期灌输了作为上位者应有的理念。那时候他还没有猜到未来,只当自己的父亲交游甚广,每天都会有朋友来拜访,那些面目慈蔼的长辈将他抱在膝头,给他讲述各式各样的故事,再他稍大些的时候,他们教他各式各样的东西,出于好奇和长辈们的要求,他都学了。
清河王落魄,因此他年幼时也接触不到同样出身的孩子,他以为每个人所接受的教育,和他都是一样的。
他展开手中的文书,沉下心来细细阅读。他可以轻易的判断出那些晦涩字句中,哪一条才是重中之重。
褚相是个能臣,他可以看得出来。年过七旬的老人一边在防御北方胡人,一边恢复北方州郡民生,同时还能有条不紊的拔擢或贬谪官吏,让整个官僚系统如活水一般流动。
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自己今后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现在的常昀虽然被推到了足够高的位子上,但是他也孤立无援,欲抬足向前,然而四周白雾茫茫一片,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说来可笑,丞相皇太后都与他流着同样的血,但是他们都不是他的亲人。
但是他在这世上还是有至亲的——远在琅琊的东安君。
他曾经见过她一面,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他的母亲。
要见她么?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