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第9/13页)

可我没想到,丸子没算到接下来的事情。和我不一样的是,我预感自己要发生的事情无比准确,但丸子是预感我,她预感到我会没钱,预感我会挂科,然后给我借钱给我补习……我的预感处处都在坑丸子,而她却是为我坑了自己。

自从我半助力她从钢琴改学书法以后,那个给我们巧克力吃的慧姐,一直教到了现在。一次偶然,慧姐看见丸子缠着我玩两人局的狼人杀,观战时不禁摇头,“连狼牌都没有,玩得很无聊啊。”

我不知道慧姐当时说这句话时是什么心境,是否觉得丸子拿着女巫牌却不用药太浪费了,所以给她的身上来了一刀。

谁也没想到,丸子爸爸和慧姐在一起那么久了。他们是从书法展的时候开始的,甚至就在与丸子一墙之隔的地方耳鬓厮磨,日渐恩爱。丸子的妈妈经常出差在外,唯一在家的她没有识破这一层奇怪的关系。

她之所以发现,是因为肚子疼提前回了家,她到家的时候是四点,却看见了一双本应该在七点才出现的高跟鞋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她默默地站在房门口,等着里面逐渐安静下来。

她后来和我说,在那一个小时里她想了很久,甚至那一刻她头发上还绑着慧姐送给她的头绳,嘴里吃着慧姐买的巧克力。或者那是慧姐用她爸爸的钱,一步一步把她诱拐的证据。

最让人心寒的是,慧姐出来以后没有管肩膀上还没整理好的肩带,一脸理所当然地指挥她,“你今天翘课了吗?志生在里面洗澡,我们提前上课吧,下课我再洗。”

丸子忍无可忍地推了她一把,大吼着“小三不要脸”之类的话。她的词语库实在贫瘠,连骂人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平时被我欺负都回不上话,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的慧姐。甚至在她爆发以后,慧姐柔美地抚弄着头发,示意丸子和她去书房说话。这中间志生,也就是丸子的爸爸始终没有出来。没人知道他是怕面对崩溃的女儿,还是真的因为水声没有听见。

丸子没有详细地和我说她们的谈话内容,只是说了慧姐告诉她人总要有点现实感。

“白莲花。”慧姐这样称呼她。

我暴怒地想立刻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可丸子拽着我,死死地。

“陪我玩把狼人杀吧。”披散的头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好似书中写的水仙花,稍用力就会捏破一般。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两个人的狼人杀,根本没有什么规则了。我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么陪她,要么不玩。

我拿着预言家的牌,在第一轮的晚上翻开了她的牌,是一张狼人。

天亮了。

“我的底牌是预言家,丸子同学,你是我的女朋友牌。”

丸子抬头看我,慢慢地把自己的牌翻过来,“阿南,我,我不是。你不要觉得我是卖惨让你可怜我……”

我轻轻摇头,握住了她翻牌的手,“在我们的游戏里,狼人是预言家的女朋友牌,它从来不舍得杀我,我也不舍得去查她。”

女巫也好,狼人也好,我都愿为你预言。

此后一生你还是挂鼻涕的小女孩,我还是神棍小男生。

芒果千层都是你

我有个“兄弟”叫芒果,我认识她很多年了。我蹭她的芒果吃也好多年了。我原以为她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的兄弟,直到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后来有一天,我吃到了一道甜品,叫芒果千层,但是没有千层,也不是最纯粹的芒果。

也许芒果千层里没有千层的原因,就是因为在等着芒果去填充,去布满,去一层一层地丰富起来。

我想吃的芒果千层里,都是你,是很多很多和你的记忆。

——引言

我从小就讨厌我的名字,一个极其奇怪的名字,徐子衿。我爸是个搞文学的青年,当年见到我出生,老徐家三代单传的独苗降世,据传他高高兴兴地抱着诗经古典进了书房,留下还需要换尿布的我,让我在那饿得都想啃尿布。等到我妈恢复精力从娘家回来的时候,他也从书房出来了。

“我这几天给咱儿子起了个好名字!”

所以,我就有了这个谐音叫“纸巾”的好名字。小时候这俩字不仅难写,而且难读。小朋友们掉牙的时候,门牙缺缝透风,发不准z这种音,喊我时都说:“徐纸巾你过来!”让我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按到谁的鼻子里给他擦鼻涕了。

最难过的是,我是个南方人,我们老师说话的口音里,我也是“徐纸巾”。于是我致力于给自己寻找外号。那会儿有个小童星叫“小葡萄”,眼睛和葡萄一样圆滚滚的可爱,我拍拍脑子,决定找个自己喜欢吃的水果,最好也可以代表我的那种,朗朗上口,代替“徐纸巾”。那天我妈单位发了一箱芒果,名字好听,长得也好看,我一口气吃了四五个,打算去学校推广我的新外号。

可更难过的事情来了,那天我们班来了一个转学生。她背着个黄色书包,手里提了一大包芒果,露出自己的白牙,笑着说:“大家好,我叫吴晓芒,我们家有一大片芒果树,所以我爸给我起名叫吴晓芒。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芒果,我请大家吃芒果!”

这个女生,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长得黑不溜秋,邋里邋遢,竟然还占有了我刚刚想好的外号。

也许是因为我的脑子实在不聪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能想出来新的外号,我还是叫徐纸巾,一个班上有叫芒果的同学的徐纸巾。那个芒果,真的被班上的同学们流传起来了,大家都说,这可真是个甜滋滋的名字。那个甜滋滋的人,本来该是我的,现在是那个吴晓芒的了。我很有意见。

这一点就体现在了我的小心眼上。我是班里的纪律委员,别人都叫吴晓芒“芒果”的时候,我会认真地说:“报告老师,吴晓芒同学今天违纪。”一板一眼地针对她。刚开始芒果不知道我的心思,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太捣乱,捏着笔拒绝同桌下课去跳皮筋的邀请,但还是被我记上了——吴晓芒同学自习课玩笔。

这样过了一个多礼拜,芒果几乎天天都有骂要挨,老师们这个时候都恨铁不成钢:“吴晓芒,你能不能斯文一点,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总是胡乱打闹,还不如班上的男同学老实。你应该和咱们班的徐子衿同学学习一下。”

芒果高高兴兴地跑回来:“老师让我和徐子衿一块学习,长得漂亮吗?咱们做好朋友吧?”她以为我这个纪律委员叫徐纸巾,而那个文绉绉的徐子衿是某位可爱的小女生。我的脸在她背后拉得更黑了,直接把她的纪律分扣得干干净净。

我同桌特别奇怪,她问我:“你为啥老扣芒果的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