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逃跑(第2/3页)
攻下抚城后,太子和主将会返回襄城,调集粮草,暂做休整,再攻打西宁下一城。
照此看来,太子殿下和年将军的车骑就在后面,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回到襄城。
刹那间,散落在城内各处的守兵闻讯集结,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往东城门奔去,准备迎接太子和主将。
一股子寒意自脚底腾起,容茶顿觉手脚冰凉,脊背发麻,额上急出了汗。
她没想到,捷报竟来得如此之快。尉迟璟去前线的时候,还跟她说,攻下抚城,至少还需要数日。
容茶连甩数鞭,加快了马速。
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她一个人在策马狂奔,着实太引人注目了。
往四方八方涌来的守兵当即注意到了她,眼神警惕。
战争时期,边城里来来往往的人员,都格外令人当心,更不消说,她一个在晚上独行的人。
容茶见到守卫们的眼神,当即意识到,她若是继续狂奔,恐怕还没到西城门,就要被人可疑分子,先给抓住。
她不得不放慢马速,佯装寻常的过路人,再随便拐入一处巷子里。
她是回不去驿馆了。驿馆内的侍卫估计一醒来,就会发现酒水里的异样,下回,就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在思索着,哪里有供她临时藏身的地方。
遥望见河畔那处灯火惶惶的区域,她的目光骤然明亮。
*
不消多时,驿馆内的侍卫们陆续醒来。
当看到七歪八倒的同伴,却始终不见太子妃的身影时,他们意识到了酒里的不对劲。
再去太子妃的房间打探情况,果然是空空如也。
侍卫们大为惊骇,自个先去外面搜寻一番。
直到太子和年将军回到驿馆,他们都还未找到人。
“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妃不见了……”侍卫们哆哆嗦嗦地向尉迟璟禀道。
一开始,尉迟璟还处在旗开得胜的欣喜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面色却是倏然冷了下去,眸子里的寒光,冷得摄人。
原先的猜测被坐实之时,他的目光咄咄,似火焰,似寒冰,亦夹杂着几分自嘲。
他狠踹侍卫一脚,凛然道:“孤让你们照看太子妃。结果,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弱女子?这就是你们对孤的交代?”
站在太子身侧的年将军低声道:“殿下,我们如今还在东晋境内,在攻下西宁前,还不适宜同东晋闹僵。太子妃是东晋的公主,她失踪一事,不宜声张。依老臣看,还是由犬子率人,暗中去寻找太子妃为好。”
尉迟璟道了一声“好”之后,也亲自领了人,出门寻容茶。
年成渊调集一队人马,紧接着尉迟璟的步伐,准备出门。
“成渊,你等等。”年将军却忽然将人叫住,并带年成渊到了一处房里,悉心嘱咐,“你务必要先太子殿下一步,找到太子妃。”
年成渊双手抱胸,挑了眉梢,犹疑道:“为何?父亲和我应该没兴致在这种事上立功。”
年将军沉默良久,又是坚定道:“若是途中有机会,必须得不着痕迹地要了太子妃的性命,绝不能让太子殿下再见到她。”
年成渊眸里的逗趣味褪去,神色凝重了些。
他愈发摸不着头脑,讶异道:“父亲,你也是刚打了胜仗,老糊涂了?我们扣押太子妃,不是明摆着要得罪太子殿下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借机让偲偲上位?”
“这是陛下的旨意。”年将军正色道:“就算没有偲偲,我们也不能让太子妃活着,随太子殿下回到西晋。”
年成渊寒了脸,质问他老子:“父亲,你效力的不是东宫吗?为何要与太子殿下过不去?”
年将军的眼神清明,看起来,并不像是老糊涂的样子,反而清醒得很。
“年将军府从来只忠于君,而非东宫。”每一个字,都被他清晰地吐露出来,寒凉入骨。
年成渊的心神剧颤,上上下下,扫视了年将军好多眼,目光里透着不可思议。
他本来以为自己老子很是耿直,但照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如此说来,父亲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太子的事,都是表象。你还说,陛下和太子忌惮年将军府,怕年将军府功高震主,所以,偲偲只能当个太子良娣。这些话,也不是真的的?”
“为父支持太子一事不假,因为那是陛下选定的储君。陛下在太子面前说那些,忌惮年将军府之类的话,也不过是为了降低太子对年将军府的戒心。”年将军说得坚决,“一国只能有一君,若是储君的风头盖过帝王,社稷必将大乱。等它日,太子能顺利登基,年将军府亦是会真正忠于他。”
年成渊听着,趔趄倒退几步,缓了缓神后,却是朗然大笑,“太子不会容许自己的人曾有二心。等它日,太子登基,年将军府面临的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你说的,为父何尝没有想过……”年将军垂下眼皮,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有他的坚持。
而且,他出身于草莽,当今皇帝相当于他的伯乐。若非皇帝慧眼识珠,年将军府也不会有今日的殊荣。
当皇帝和太子想法相左时,他会毅然站在皇帝那边。
为了西晋,为了西晋国君,他也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总之,你记住了。太子妃不能活着。”他再次强调。
“知道了,我绝不会辜负父亲的一片忠君之心。”年成渊自讽般地笑了笑,再抱起剑,吊儿郎当地走出驿馆,骑了匹马,领了浩浩荡荡的一对人马。
*
晚间的襄城内,寻常人家紧闭宅门,街面上,除了集结的守卫,以及回来庆功的部分将士外,鲜有普通百姓的身影。
只有城中的勾栏处,灯火璀璨。城外的战火并没有影响到勾栏处的繁华。往来的男客们络绎不绝,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胭脂水粉味弥散。
凭着一身男装,容茶顺利混入勾栏内。
哪知,前来寻她的人,速度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不多时,一列黑衣劲装的侍卫持了剑,悄无声息地入了勾栏。
不过,许是为了不想声张,他们并没有清场,而是潜入勾栏的各处角落,分头行动。
容茶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心里估摸着,这群人怕不是被派过来找她的。
她的心弦一紧,匆忙避开人群,往僻静的厢房摸去。
见有一处厢房的门没有被锁,被虚掩着,她便蹑手蹑脚地进去,再将房门阖上。
黄花梨木榻上,纱幔低垂,一对男女还在大战三百回合,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闯入。
容茶大摇大摆地躲到了床底。
榻上的动静激烈,但床底安静,她能清楚地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一侧的耳朵上似是尚戴着耳坠。